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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你盯著點。」
「好嘞。」
有人先去吃,吃完了過來換班。
等到實驗露面鋪設完畢,兩天後,張德把負責營造法式的幕僚佐官,以及沔州鄂州的「財主土豪」們,叫到了一起開個政商碰頭會。
純粹的商人是沒有的,要麼白手套,要麼豁出去的家族子弟。
「都坐,都坐!」
會議大廳原本是亂鬨鬨的,鬧的跟菜市場一般,張德一行人來了之後,頓時安安靜靜,一個個起身要給他行禮,老張連忙招呼。
侍從們給入座的重新添了茶,然後就留了兩個在門口,大部分都在外面候著。
「今天這個會,主要還是跟修路有關。」
說著,張德點點頭,示意張乾把材料發下去。不多時,就有印刷好的材料放在了與會的人面前。
「原本也沒想到這麼快,本來還以為要一直用水泥修路,現在能省不少錢了。也算是老天保佑,皇帝陛下聖明。」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鬨笑。
「這個瀝青呢,原本是西軍打下疏勒之後,探險隊在突厥王庭附近發現的。當地人拿來粘個物事,補個頂棚之類。噢,西突厥原五咄陸部的胡祿勿崛部,有一支在沙陀磧遊牧的,拿瀝青粘箭羽,好用不好用,就不得而知。言歸正傳,這物事用來修路呢,著實便當不少,你們手頭的文檔,你們也看了,初步估計,雙車道一里路,用料三千石。」
與會眾人,都是一邊聽一邊看。鄂州負責樊港碼頭的直接開問:「觀察,若是從西域運過來,太貴,只怕是用不起的。利州有這物事的礦,要是能開挖出來,定然是要省不少。要是和利州溝通妥帖,咱們還能走水路,就更省了。」
「除了利州呢,那個六詔西南的驃國北境,也發現了天然瀝青,只是真假還不得知,乃是一支茶商帶回來的,只能姑且說是當真。」
「上面不是說,廣州也有麼?」
「廣州沒有,是海外的。」
「嘶……要過千里石塘?」
「眼下南海還是好走的,新開闢的航路,能直抵南海盡頭。早先有幾條船,已經跟南海盡頭那個叫『婆羅乃』的土邦交易。『婆羅乃』往南有山脊密林,再過去,便又是海。有兩條船繞過了『婆羅乃』的東土,又是一片海,先東再南,便能繞過去。隔海相望,有個大島,那島上,也有這物事。」
「路面不長安官道要好,試驗露面,不瞞諸位,觀察說了之後,我便去看過,也在那路面上走了走,著實上佳。眼下水泥路,實在是貴,別處水泥用的更厲害,都去修路,可惜了。」
眾人都是議論了起來,一討論,就是半個小時,茶水換了兩回。各自湊起來的會計,都在算投多少錢划算。
嚴格地說,只要價錢和水泥路持平,就是淨賺。因為水泥省了下來,且不說自用,扔到洛陽,又是一筆。
去年水泥最賺的,是走私到扶桑的生意。扶桑那些實權地方軍閥,喜歡修建秘密堡壘也似的工事,一石水泥換幾十個倭奴不成問題,是暴利中的暴利。又因為三大船隊的緣故,扶桑近百國連名義上整合到扶桑朝廷之下都做不到,眼下已經到了「擁兵自重」和「軍閥混戰」的邊緣,內戰爆發是隨時的事情。
加上早年截殺「遣唐使」一事被徹底掩蓋在了暴利之下,別說扶桑近百國的體面,便是新羅,連「女王」都成了瀚海公主的洗腳婢,還有什麼好說的。
「虧本結餘這種事情,我看先放一放。」
張德捧著茶杯,看向前方,「路肯定是要修的,不然漢陽城城牆上刷的白漆大字,不就白刷了?要想富,先修路嘛。這幾年,江北的工坊擴建,速度很快,此事我是肯定的,鼓勵的,速度快未必是好事,但速度慢,一定不是好事。橫豎武漢種地的人少,做工的人多,你要是擴建擴產慢了,我這個江漢觀察使,還有隔壁武漢錄事司的同僚,就要腦袋疼啦。」
見張德食指點了點太陽穴,眾人又是鬨笑。
老張也是笑了笑,然後繼續道:「江北新增的工場區,離長江是有點遠的,原先修了水泥路,但水泥金貴,能修幾條路?更何況,我這個江漢觀察使,還是要聽荊楚行省總督的話,不然誰給我,還有在座各位遮風避雨?不過咱們這個總督老大人,日子也不好過,頂著個中書令的官帽子,也是要被人管的。三省六部一個個找他要水泥,以前他硬氣,說不給就不給,現在能不給嗎?不給不怕言官罵他有二心?外戚嘛,就是要額外多受一點氣,不然怎麼叫外戚。」
眾人更是大笑,張德喝了一口茶,然後接著說道:「總督老大人的臉面,咱們武漢人,肯定是要照顧的。所以說,水泥,該上貢的上貢。既然有了瀝青,就從這裡想想辦法,咱們算一筆帳,就算把江南江北的新建工場區,都修了路,照雙車道的算。就算……就算咱們用的是南海以南的瀝青好了,五百條『八年造』,運一次,不就夠了?興許還能多修一條去武昌去汊川,也未可知啊。」
「觀察,真要是有五百條『八年造』,怕是路都修到肅州去了,還等這幾百條大船?」
「就是這麼一說,還真去湊五百條船,專門跑南海以南去運瀝青?五百條沒有,二十條五十條總有吧,一天運不完,一年也運不完,還是兩年也運不完?辦法,都是想出來的,稍作變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