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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何力和別的青少年有點不同,他是有計劃地擴張,然後展現給大唐邊軍看到他的實力,然後在找個機會……內附。
契苾何力已經完全看明白了大勢,濤濤大勢,真特麼的是沒辦法阻擋啊。伏允在鄯善居然都能為吃到一顆冰糖得意三天,他可是丟了一半江山啊!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殘酷的。倘若有長生天,那也只能很遺憾地說:長生天很遠,大唐很近。
「二郎的意思,我了解了。」
杜荷來到滄州的時候,全程是懵逼的。他不是沒來過河北,大概是五六年前吧,杜氏在這裡有個大事,他跟著杜楚客來的。那時候的河北,凋敝蕭索荒無人煙,至於滄州,那根本就是黃泛區,也就是垃圾處理中心。
然而幾年一過,變化這麼大?!
就不說浮水大堤上那鋪設的軌道,也不提運河諸縣的商隊,只說這滄州州治所街面上叫賣的東西,見都沒見過。
仿佛是白疊布,那玩意兒浮屠們最喜歡批身上裝聖潔,然而產量很低價格昂貴,有價無市的狀況。
不過看著一匹又一匹的棉布裝上馬車車廂,穿戴齊整,戴著順風行頭巾的車把式,居然都穿上了馬靴!
「大郎,大郎,操之!操之兄!」
杜荷立刻把自家爸爸的囑咐拋到九霄雲外,攔住了張德,乾笑道:「我來時看到有個鋪面,叫賣的不是絲絹麻布,仿佛是……白疊子做的綢子?」
好眼力!不愧是京城數得上的紈絝子弟,上等衙內。
「二哥怎地這般亂了稱呼,亂喊。」
杜荷也完全不理會張德的話,厚顏無恥道:「操之兄,小弟從京城來,帶了不少私房錢,你看……你看……」
他這個人就是沒有彎彎道道,是個很大的優點,很直接很平實。
讓老張猝不及防,總覺得這貨的切入點很有力道。棉花生意一定能夠碾壓絲綢和麻料,只是時間問題。舒適度完爆麻布,價格遠低於絲綢,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只要掌握了合格的棉籽脫粒技術,保證單位畝產在一百五十斤以上,就是天大的買賣。
別說唐朝了,就是一千五百年後,棉花在大宗物資中,一向比「黃小玉」靠譜。一千五百年後,食品油料作物可以不選擇黃豆小麥玉米,但是穿身上的,棉紡還是吊打化纖。
「杜二哥是瞧上了白疊子?」
「大郎神乎其技,竟然白疊布都能這般貨源豐富,神人,真神人也。」
杜荷拍馬屁很符合他的設定,十分簡單粗暴,拍的頗有一千五百年後網際網路的網友風範。
「此事倒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二郎是要吃個細水長流,還是一錘子買賣?」
笑眯眯的老張,給杜荷倒了一杯新茶,杜荷受寵若驚地端起杯子,好半晌,才瞪大了眼睛看著張德,同樣笑眯眯的:「小弟一錘子買賣也想做,細水長流也想吃……」
我特麼下面給你吃吧!
宰輔們的兒子,沒一個正常的。
杜二郎想要混個什麼營生,老張會和他慢慢談,不過今年棉花肯定是要擴產的。去年賈氏雖然大量的人手還是在青料塔和苜蓿的改良上,但賈飛和他的同支的兄弟,都在忙著棉花增產以及選種育種。
從各方收來的棉種,有四五種,纖維都不算好,有的更是抽絲又粗又短,完全沒辦法機加工。最後都被用來彈了做被芯,一股腦兒送去西河套和定襄都督府。多出來的一些,則是給了三大船隊的船長門。
馬上又要到棉花種植的日子,如今在河北搞了大量的閒置土地,加上華潤號體系內非常鼓勵生產,所以很多人即便是放棄自己的耕地,也願意在華潤號的農莊裡做工。畢竟自己種地,永業田也就罷了,如果是露田,該上繳的稅賦,一粒糧食都不能少的。
而在華潤農莊裡做工,起碼生兒子女兒,一隻狗一隻羊總歸是有的。加上工錢還算可以,不用擔心稅賦,這就輕鬆的多。
再說了,河北道帳面上的人口是比實際人口少一兩成的,前年虧空那點破事,加上去年房玄齡過來找雞殺給猴子看,隱藏的人口也就不敢全部揪出來。但凡被扔出來當替死鬼的,都是盧氏那邊隱匿的丁口。
所以很多原本的僱農或者農奴,加上河北道本地的不少自耕農,都在利益或者環境的驅使下,選擇了華潤農莊。
能活命還能活的小滋潤,總歸是有吸引力的。
因而張德在棉花種植上,並不缺少合格的農民,加上一年多的水利設施修葺改善,套種棉花的水澆地也是不會缺的。
唯一頭疼的,就是早期防蟲中期補鉀肥尿素後期防蛀。這一塊就不是張德所能夠想轍的,賈飛雖然通過套種的方式減少了一批蟲害,但最終畝產棉花,最高也沒有破四百斤,低的也就一百斤出頭。
黑心棉也不少,棉花結桃的時候,整個棉桃被蛀穿,纖維黑黢黢的一塊,斷的斷爛的爛。
不過比起什麼都沒有,這種層次的黑心棉,拿去給定襄都督府的蠻子僕從軍用用也是不錯的。
而且老張相信,以蠻子們的見識,也分不清兩條棉被有什麼區別。
「這個棉種哪裡來的?」
拿起一顆開口的棉桃,裡面的棉花花絮雪白吐絲,仿佛是蠶絲一般漂亮。
「是河套的種,鐵勒人契苾部拿來的,他們那個首領,叫什麼何力的,聽說張公喜歡這種花,就從波斯人那裡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