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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糧食太虧了,種甘蔗多賺錢……
但問題來了,作為全世界最大的地主,李董本人對土地的怨念還是很強的。所以,他有心發財,卻無力投入,這就需要群策群力。
更何況,西突厥內亂,酣戰的軍頭不知凡幾。當年在大興城結拜的阿史那泥孰也病死了,突厥的半壁江山,也落在了他的手上,看守突厥故地的人,又是自己的忠犬尉遲日天。
所以,在這個要緊關頭,李董的思維很清晰,弄死伏允,徹底終結吐谷渾。作為緩衝,伏允做的很完美,現在,他就是一塊抹布,可以扔了。
財政的傾斜,肯定是西域。不管是絲路的商貿,還是都護府的軍事統治,一進一出,都是驚人的錢流。
只是,越到用兵之時,李世民就越冷靜,他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雖然還沒有搞明白張德到底在搞什麼,但他很清楚,按照張德的那套搞法,門閥世家這些大地主,可以滾了。
馮盎的奏表,鴻臚寺的輿情書,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調劑。中書令溫彥博明知道那些收益會讓族人從北地太原不斷地脫離,然後融入到別的勢力範圍中去,可他阻止不了。他能阻止自己的兄弟子侄,但他能阻止溫氏族人嗎?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的確是大世家的做法,五姓七望就是這麼幹的。但五姓七望也不是滿世界的聯姻……按照眼下的節奏,溫彥博早就發現,登萊之地的土族豪門,早就和江南世家混雜在了一起,其中甚至還有蕭氏。
天下就沒有水潑不進的豪奢門第。
「荊州都督以『圍圩造田』之法,得良田十數萬畝。力役有所得,農桑有所增。荊州豪吏,畏威謹慎……」
大朝會上,總是會有大新聞冒出來。借刀殺人的武士彠,被某些牲口抬出來噁心一下李董。
和李淵一起喝過花酒的武士彠,不僅完美地達成了李董打擊地方土豪的目的,同時更完美地讓李董不能厚著臉皮黑了他的功績。最重要的是,「圍圩造田」之法,大概和梯田一個性質,是能夠憑空增加土地耕作面積的。
於是李董捏著鼻子,起詔專門表揚了一下武士彠:老武你這是「善政」啊,朕很感動,朕看好你喲。
但如果就只是這樣,重臣們肯干?辣麼大的功績,你就口頭表揚?你這是心懷怨憤,夾帶私仇啊,你這不是明君所為。
然後江湖上就會又開始流傳「玄武門」這事兒是怎麼怎麼地妖……
這就沒辦法了,得賞啊。
然後李董的走狗就千里走單騎,跑去探望一下生病的武士彠,問他有沒有興趣回京。
萬萬沒想到的是,「病中垂死驚坐起」的武士彠一臉懵逼:陛下緣何召臣回京?
你不是搞出「圍圩造田」之法了嗎?這是大功勞啊,都督,您這是要升官到中央,太極宮前三排啊。
荊州都督一臉誠懇,咳嗽仿佛是咳了血:「此法非臣所為,乃儲君之策也。」
「……」
很好,很強大。
黑著臉的李董知道,他被人玩了。
被他扔出去採訪的兒子,在關中,他能搞出八牛犁;在江南,他能弄出圍圩造田。
總之,這個儲君充滿了鄉土氣息,完全可以厚著臉皮對大唐百姓說一句:「我是農民的兒子……」
當然,李董會打死他。
一把火從武士彠轉移到了李承乾身上,當然暖男此時此刻,還笑呵呵地跟馬周說道:「賓王,荊襄之地,若推行此法,可獲良田逾百萬畝。再有操之訓蠶之法,荊襄亦是東吳啊。」
「……」
馬周一臉苦逼,這特麼有什麼好高興的!太子你做到了陛下做不到的事情!陛下做不到的事情!陛下做不到的事情!你還笑!你還笑!你還笑——
然而作為東宮首席智囊,馬周也是沒想到京中重臣這麼陰險狡詐。誠然,馬賓王是想過給李承乾鍍金,「圍圩造田」也的確是可以鍍金的。但不是現在,不是現在,不是現在啊!
要是暖男太子從江南巡迴演出結束歸來,再搞這麼個「祥瑞」,那功勞是皇帝的,苦勞是太子的,父慈子孝,豈不美滋滋?
現在算什麼?做兒子的就算出去,那也比做老子的牛逼?
「唉……」
馬賓王一聲嘆息,早知道如此,當初還不如讓八牛犁掛靠在皇帝名下呢。
暖男一臉呆傻蠢萌的模樣,他還很高興地說道:「賓王,若正如操之所想,江夏之地若是建為南北通貨中樞,大有可為啊。」
「……」
馬周想到了張德,又是一聲嘆息。
雖然噁心李董是老張需要的事情,但推動武士彠噁心李世民這件事情上,是朝廷重臣乾的,他都沒來得及下手呢,江南那些世家,就迫不及待了。
不過,結果是好的。
至少病重的武士彠,可以得到救治,不用直接嗝屁。按照李董的節奏,武士彠只要完成打擊荊州豪強的任務,差不多也成了一塊抹布……
但這裡面就有人渾水摸魚了。
其中有荊州官場、荊州土豪、江南世族、獠人土王、皇親宗室、朝中重臣、地方統軍府……
當然,還有梁豐縣男張操之自己。
感情上來說,看在武順的份上,老張拉武士彠一把,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當然分析厲害權衡利弊的話,張德是絕對不會拯救武士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