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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邦的事體,怎可能是個長久之計?」
「怎麼同日而語?」
弘文閣內,除了諸學士,還有個胖子也在那裡靜坐開腦洞,李泰心裡尋思著,朝廷現在沒錢,而民間有一筆款子,夠數不說出借人還不散,最重要的是,出借人底子乾淨,怎麼也算是國朝棟樑,裡頭跑腿的,最次也是個「鄉賢」。
這筆錢不燙手啊,拿了又有什麼干係?
不過死胖子也清楚一個道理,錢燙手不燙手是一回事,拿了錢辦事,事情有沒有辦好,是另外一回事。
諸學士現在看似吵嚷著要不要借,實際上就是怕擔責任。
拿錢不可怕,可怕的是拿了錢沒辦好事情。
到時候問罪問責,怎麼算?治一個「亂開邊事」總不會有錯吧。這個鍋,弘文閣這幫「人精」,怎麼可能去背。
真以為一代賢臣是那麼好當的?「房謀杜斷」的辦事能力並沒有超越這幫弘文閣學士幾倍,但他們能扛得起壓力,擔得起責任,這才讓皇帝倚重。
固然現在是不行了,但一碼事歸一碼事,正如褚遂良說的那樣:怎麼同日而語?
死胖子忽地覺得,這幫看上去很好說話的弘文閣學士,怕不是就等著他跳出來說可以借,只管借,不要怕……
畢竟,他是個連小貸裸貸都不放過的親王,在世人眼中,大約這種錢放在他李泰面前,等於就是「打賞」「分紅」,拿了就是拿了,出去浪還不是美滋滋?
想到這裡,死胖子頓時覺得噁心,仿佛吃了一碗生蛆,想了想,便起身先行告辭。
尋了一處僻靜地,招來杜楚客,李泰決定向他問詢辦法。畢竟,跑來他這裡說項的,就是杜楚客。
死胖子琢磨著,杜楚客心裡肯定是有辦法的。
「楚客,可有甚辦法能圓滿一些?」
「大王的意思,是讓弘文閣諸學士,好方便開口說項,是麼?」
「若是沒個便利處,怕是不行。」
「那……不若讓兵部問工部借一筆錢,而工部再去發個債票,借錢來做個工程。京城河道疏浚,或是翻修東行弛道,總能找個由頭。」
借錢打仗,小規模搞搞可以,但現在這不是三五萬貫的事情,而是幾十萬貫搞不好還是上百萬貫。到時候朝廷公文昭示天下,識文斷字的一看,臥槽你們居然借錢打仗,簡直是瘋了!
皇帝可以借錢打仗,皇帝甚至可以借高利貸打仗,但朝廷就不行。
不過朝廷借錢搞大工程,倒是瞬間讓人接受,而且很容易被接受,不存在有失朝廷體面的地方。
皇帝借錢打仗,那是皇帝「雄心壯志」,有「畢其功於一役」的豪情萬丈。最多就是一幫被皇帝坑了的倒霉催的,心裡默默地怒吼日狗。
可朝廷要是借個幾十萬上百萬貫去打仗,那就不是倒霉催的喊著要日狗,連吃飽了沒事幹的也會一起喊。
「讓兵部問工部借錢?」
李泰眼睛一亮,「好主意!」
「大王莫要急切,便是如此,也要先行稟報陛下。此事,當由聖裁。」
「對對對,說的對,此事,有個首倡之功,便是夠了。」李泰一臉興奮,更是摩拳擦掌看著杜楚客,「弘文閣諸學士幫忙運作兵部從工部借錢,想來也是能開口的。而工部問民間借這麼一筆錢,也不會有失體面,如此一來,倒是都照顧到了。」
「大王稟明聖上之前,最好同弘文閣諸學士先行溝通,然後聯名上疏。」
李泰是親王,甭管諸學士如何牛氣,他名字肯定是頭一個。功勞是不會少了他的,假如除了么蛾子,也不會就打他一個人的板子,名單上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不能少。
第二章 賊
「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
弘文閣里成天念叨這句話的學士並不少,但無一例外內心都在默默地吐槽:有的撈管尼瑪的大不大安不安。
「『李大膽』當真願意?」
「他如何不願意?這工部尚書,難不成能坐穩了?」
「當真不願意,那『湖南土木學院』也不必建了。」
「噯……不可以國事要挾。」
嘴上這麼說,內心卻是很淡定的。他們都是李皇帝的「秘書」,主要工作就是給李皇帝匯報。要成什麼美事兒,可能有點難度。可要是壞別人好事兒,這個把握還是很大的。
說到底,李皇帝還是要用人,不信弘文閣的走狗,難不成信那些沒有入閣的「外人」?
當年的李大亮敢在朝堂上狂噴溫彥博,現在的李大亮還有這膽子沒?固然有,可皇帝「變了」。
弘文閣諸學士也不介意做反派壞人,反正都已經淪落到給皇帝做狗了,還有什麼好介意的。逮著哪個倒霉鬼咬一口就是,之前怕李大亮噴人怕李奉誡婊人,那是因為反抗不過,怎麼幹都是惹一身騷。
可現在皇帝老子回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有什麼事兒,咱們是給皇帝老子辦事啊,忠孝的事兒,那能叫不要臉嗎?
「再說了,他『李大膽』在涼州交州都是廝混過的,怎麼不知道這其中的要緊處?蠻夷畏威而不懷德,如今突厥覆滅,殘黨都逃離了河中,這光景,正是擴大戰果復我漢皇天威之際。陛下萬世英明,豈能為其所阻?」
大帽子一頂拋出來,除了來點政治正確之外,也是給自己壯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