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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幕僚一聽,頓時反應過來,感情朝廷算計這裡,那都是十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
唐朝在「諜報」「用間」上十分類似漢朝,硬要說有所不同的話,就是早先不服帖唐朝的土鱉要多一些。而「突厥馬賊」的妙用……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至於「河北義商」華潤號,「薛書記」提也沒有提。
「如今回想起來,朝廷布局,可謂深遠……」
地方官吏對於帝國高層的戰略方向,這年頭能夠有直觀概念的不多。但凡能揣摩出朝廷大戰略的,無一例外,都是英才。
說到底,當帝國的皇帝把大戰略「昭告天下」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就是要動手,而且把握很足了。
比如上一個朝代,有個皇帝就說了「一衣帶水」……然後就真是「一衣帶水」。
全天下都知道「一衣帶水」的時候,基本就是大局已定,沒有什麼花頭,也不會給對手留下太多的準備時間。
「好了,莫要去想張三郎,『冬比忽城』的庫房物料,眼下準備的如何?」
所謂「冬比忽城」,其實是百濟舊稱。原本倒也不算什麼,但最近幾年海上貿易越來越發達,這地界位置卡的極好。不但有一片河口平原,而且還臨海,最重要的是,離漢州很近。
如果順風,從文登縣出發,精通航海的船長,能夠一天之內穩穩噹噹抵達「冬比忽城」的臨時碼頭。
「物料都是齊備了,如今就準備動工。」
「入冬之前,翻修『冬比忽城』至漢州北的官道。」
「使君放心,各分段已經安排妥帖,『河南』有些分段,已經開始動工。」
「嗯,很好。」
薛大鼎很滿意,「域外」動工,都是挑揀這種氣候惡劣的時候,可以大量消耗蠻夷青壯。其「減員」的效率,比戰爭還要恐怖。
但這種數字,只會反應在帳面上,人的實際感受,卻是大相逕庭的。
尤其是,唐朝政府會供應足夠的糧食,明面上「徵發民夫」是不假,而且青壯服役也確實拿到了糧食,不但拿到糧食,還能養活不少人。這對於朝鮮道、遼東諸地的底層而言,是非常驚人的「飛躍」。
要知道,高句麗時期,或者說百濟新羅比較活躍的時期,底層幾近奴隸,是真·水深火熱之中。
哪怕每天都有工友重病去世,但整體而言,對唐朝官府,土著底層還是「感恩戴德」。他們沒有能力,也沒有那個見識去知曉唐朝在這個政策上的「狡詐歹毒」。
「『冬比忽城』這個百濟故城,須早早改了。老夫記得,早就下派了公文前去實地勘察,怎麼到如今還不見合用的名稱?」
「文書上已經用了,只是還沒有遞到府內。」
「噢?看來下面的人辦事還是勤力。」
之所以薛大鼎這麼說,那是因為實地勘察很費時間,暫定的名稱就是立馬就用的,但正式遞交,還需要人員返回才行。現在暫定的名稱已經用了,但人還沒有回來,說明辦事的人還在忙。
這也不是中國富庶之地,在外瞎浪的風險極高,搞不好就是要小命玩完,為了划水這麼拼,是不存在的事情。
「私底下都叫『冬比忽城』甚麼名字?」
「開城。」
幕僚言罷,又道,「文書上用的是『開岳』。」
「想來是有大山在此?」
「山水皆有,大概是在山裡行走的太多,便用了『開岳』。」
「就叫『開岳縣』吧,叫開城,還是有些小氣了些。」
定下了名字,幕僚們頓時忙著起草奏疏,命名這個事情,「約定成俗」之後,還是要拿到官方指定認證。
薛大鼎要是大剌剌的無所謂,被人參一本,也是無話可說。
平壤城內休息了幾天,薛大鼎正準備巡視一下平壤城周圍郊縣的情況,卻見南方來了「捷報」。
「甚麼?!張利居然如此了得,『萇山國』請求內附!」
「那也是兩萬人的大國,居然就這麼降了?」
「不但降了,還把國內的新羅人,男子殺的殺囚的囚,盡數送到了張利跟前。這可是『滅國』大功啊。」
「就是『萇山國』不上檯面了一些,否則,當真是大功。」
朝鮮道黜置大使臨時衙署內,各種消息滿天飛,人們議論起來,有羨慕的,有驚訝的,有佩服的……
畢竟,張利才帶著幾個人南下?結果就滅了一個兩萬人的「大國」,這效率,實在是高的有點離譜啊。
第七十六章 人不可貌相
「朝鮮弓氏乞降……」
翻著手中的萇山國乞降書,薛大鼎也有些錯愕。早先牛進達留著這些廢物,也是為了免得新羅人到處流竄,穩住倭地局面之後,就是偏師一支隨便掃蕩的事情。
可哪裡能想到,張利帶著幾個人還沒到金城,將將過了熊津,這居然就震住了朝鮮道東南的「大國」?
「白撿的功勞啊。」
在薛大鼎身旁的業務也繁忙功勞也不小,但和張利這種功勞比起來,當真是毛毛雨。
「早先也不見這萇山國有請降的意思啊?」
「也是怪誕。」
遼東巡撫使衙門裡頭的官吏們也是面面相覷感慨無比,人和人果然不要比,比了之後會心寒。
「受降」這個事情不是張利可以做的,但薛大鼎現在有這個資格。於是乎,薛大鼎的儀仗,馬不停蹄直接奔向熊州。朝鮮道行軍總管府也分出一個團,前去「丘山」接應請降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