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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何時回來?」
「也許三五日。」
安平頓時大喜。
「可能一兩年。」
安平頓時幽怨。
「不如殿下寫封信給郎君,催一催也好。」
安平頓時雀躍,連忙紅著臉道:「卻是有些唐突……」
「那就不寫了。」
「不行,吾亦嚮往塞上風光,寫封信讓大郎與我分說。」
言罷,在坦叔鄙視的眼神下,安平連忙手書一封,交予坦叔,「還望坦叔一定送到。」
「殿下放心,必不負托。」
幾天後,老張正安排人手安裝滑輪組,坦叔駕著牛車到了河壩上,然後把信給他。
「誰的?」
「公主殿下的。」
「哪個公主殿下的?」
站一旁等著看怎麼把巨石弄起來的懷遠郡王李思摩,聽到這話之後,虎軀一震,差點震黃河裡去。
「安平殿下。」
「嘖,還回信啊。」
說罷,抖開了信一看,滿紙的酸意撲面而來。
「塞上牛羊空許約?這妞不會是小名叫阿朱吧?」
老張愣了一會兒,「忒文青了。」
「哎呀!真起來了!」
突然李思摩大叫一聲,看到滑輪組居然真把幾千斤的巨石給提了起來,然後轉移到了河中。
張德看了一眼李思摩,然後道:「郡王,還有一組力工,什麼時候到?」
「張公勿慮,最多五日,不,三日,一定幫你抓捕完成。」
說完,他突然揚起鞭子,一鞭子抽在一個力工的背脊上,「給本王快點!不中用的契丹打鐵奴!」
禿著腦袋的契丹苦力敢怒不敢言,低著頭,默默地背著裝了沙土的草袋。
第六十六章 良心
懷遠城還沒有後世那麼大,賀蘭山西邊還不是半流動的沙丘,而是大塊大塊的原,光禿禿的原,偶有幾棵像樣的草,不是黃羊吃了就是灘羊吃了。反正長不起來,也看不見盎然的綠色。
然而比起居延海以東那些鬼地方,這兒真的是「塞上江南」,當然了,把突厥人鮮卑人匈奴人都打包算上,見識過江南的屈指可數。
「哥哥,你收買這麼多漢麻作甚?這種東西,又不值當。」
程處弼一臉奇怪,站工地上問著張德。
老張的真的神煩這牲口,媽的,老子都跑來塞上喝西北風了,特麼還追過來。
「你管得著嗎?」
張德白了他一眼,然後眉頭一皺,沖張禮青喊道:「大哥,讓人快點把麻絲併線,繞線機不是昨天就做好了嗎?」
從長安城普寧坊四大金剛淪落到包工頭這個地位,出身左驍衛的猛男還沒有適應。當然了,工錢沒少給,一個月十二貫,可比在長安爽多了。而且還能攢錢,方圓百里就找不到符合他審美的姑娘。
有心禍害突厥娘們兒,一看那胖的跟肉球似的,再一聞那羊騷味,四大金剛差點終生不舉。
張禮青不無惡意地琢磨跟著李天王北上的那些哥們兒,到底是怎麼在草原解決生理需要的,莫非真的是當日了狗?閉著眼睛操個突厥娘們兒算數?
一想起突厥娘們兒,張禮青覺得寧肯日狗,哪怕是日個突厥勇士,也可以接受。
「大郎,麻繩還不夠用嗎?」
「廢話,標號不同,用途不同,上吊用的麻繩能和吊石頭的一樣嗎?」
因為做了滑輪組,光靠一指的粗糙麻繩是不夠耐操的。因此張德不得不設計了繞繩機、分線器、併線機,光分線器,從四股到三十六股,純粹是木工加鉗工活。
他才十三歲,還是一個孩子……
「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四股併線掛四號標號,你這樣不弄,別人怎麼分得清是六股還是四股?」
工地上熱火朝天,加固河堤的都是李思摩抓來的契丹人和奚人,還有一些突厥雜部,還有雜胡,還有偷雞摸狗的北地馬匪。
這些窮瘋了或者兇殘無比的人物,此刻已經被李思摩手下走狗的鞭子抽的半點脾氣沒有。
老張不是修阿房宮,更不是修驪山,而這幫苦力也沒有叫陳勝和吳廣的。
雖說不忍心,但自從懷遠郡王李思摩跟他說契丹人只要一貫一個之後,老張就徹底變成極為合格的權貴資本家。
死人?關我鳥事。
分不清標號的張禮紅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自打郎君來了塞上,一下子畫風好像就變了。從翩躚美少年,越來越有刀頭舔血江湖人的氣質,而且更多了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神韻。
總的來說,這讓四大金剛很受傷,覺得從公爺那裡出走,簡直是最傻逼的決定,沒有之一。
張叔叔升任鄒國公這事兒,讓四大金剛聽了之後,頓時覺得要是沒離開,說不定自個兒也能跟著公爺滾去定襄都督府,混個一官半職……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轉輪入水要慢,注意榫頭!」
轉輪做了六十個擋板,以黃河的水力,就算只有六片擋板,照樣能夠帶起來。但為了有穩定的動力輸出,擋板數量還是多一點好。
「哥哥,這是何物?」
「你給我滾一邊呆著去。」
「哦。」
程處弼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圍觀,然後就看到臨時的工棚里,已經有粗加工的毛線錠放在落地卡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