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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妙法?」
「法不傳六耳,叔父只需知曉,若是被那厚顏無恥之徒曉得,怕不是又要在內坊局設個羊毛倉。」
「噢?」
張公謹叔叔頓時眉頭一挑,麻利地站了起來,「此事還需尋個幫手,且等吾的消息。」
說罷,英俊瀟灑的張叔叔一甩美髯,奔李靖家裡去了。
而這光景,因為一萬兩千斤白糖入白糖倉發賣,淨賺三千六百貫的李家三代人都在禁苑慶祝。
父子關係一度冰點的李淵和李世民,這會兒也在那裡開懷暢飲,那肯定的,葡萄酒儘管喝儘管造,喝一杯倒一杯都沒問題。有錢,太特麼有錢了。
李董從沒這樣瀟灑過,現在他就一個念頭:朕要揮霍!要浪費!要敗家!
來錢太快,以至於連長孫皇后這麼勤儉持家的也在那裡感慨:「這白糖進項,當真是驚人,只怕能和鹽鐵並論。」
「且不說這白糖,止這冰糖專賣,著實利潤驚人。當真是羨煞人也。」李二持著金杯,看著杯中猩紅液體,還是很興奮道,「當日若在朝會上退讓,焉有今日之樂?」
「這張大郎,不愧是江陰豪富之家出身,果是有些管子之學。」
「可惜那日未曾讓他答應尚個公主,否則……哼哼。」李董眼睛放著光,那小子要是討個公主做老婆,怎麼地也得讓他半個身家給皇家扶扶貧。
李淵卻是淡定:「二郎勿要急躁,若要請君入甕,還需慢慢謀劃。此人謀算財貨,頗有門道,若是做了駙馬,於我李家,大有助力。」
「阿耶說的是。」
父子二人眼神放著光,顯然都琢磨著讓那廝做女婿。
毫無疑問,目前來說,老張在李家父子眼裡,就是個人形錢串子,太有吸引力了。
正當李家在皇家園林享受家庭聚會,兼職白糖倉倉監的史大忠遞來了一個奏章,從嶺南發過來的。
「是誰?」
「馮盎。」
聽李二說了這名字,李淵哦了一聲:「這廝一向溫順怕死,不過卻算得上忠心任事的。這光景,莫非是嶺南獠人作亂?」
「非也。」李董搖了搖頭,一臉便秘的樣子,「他說他要種地。」
「種地?老匹夫這是作甚?」
「他說他要種甘蔗……」
李董的表情很不爽,總有一種自己的玩具被人搶了的感覺。
第五十一章 有人好奇
貞觀三年長安紙面戶口是一百一十萬,張德估算了一下,就按紙面人口來算白糖消耗量,一年最少一千一百萬斤。這並沒有把渭河平原的其他地方人口算進去,僅僅是長安一地。
按照東宮內坊局這群有良心的愛民如子小官僚的作風,三百文一斤絕對是嘔心瀝血跳樓價。史大忠這個明年退休的老太監,今年狠狠地撈一筆,不然白瞎割了褲襠里的二兩肉。
再說了,這是皇帝陛下對他的信任,他能隨隨便便貪污嗎?當然是合理合法地收取一點點辛苦費,然後漂沒一些底下人的差旅錢,倘若有人再敬仰他的人品節操,送點地方上的土特產,也不是他能夠阻攔的。
下官們的拳拳敬仰之心,讓人讚嘆吶。
只要老張那兩間小作坊運轉的還算得力,光長安一地,一年毛收入就是三百多萬貫。李二要是厚顏無恥把成本往姓張的姓盧的姓程的等等臣子身上一攤,這特麼淨賺一百五十萬貫絕對沒問題。
京兆府多大規模,渭河平原又有幾個是苦哈哈的地界兒?
要不是怕逼的五門七望的人跳腳,河南府李世民本來也沒打算放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聽著好聽,實際上除了秦皇漢武外加一個大魔導師光武帝,誰也沒言出法隨的能耐。
隋文帝牛不牛?政治手腕無出其右者,結果改個都城名字,差點和關隴門閥打一場。臣子有好處才叫臣子,沒好處那叫反賊。
手裡有倆糟錢的關中父老們最近學著敗家,火爆脾氣的關中婆姨本來準備抄著擀麵杖得讓娃他爹知道啥叫家風淳樸,但白粽子沾著白糖吃一口,特麼比戴了鑽戒還聽話。
食色二字,真是很難說清楚。
在廣州餵蚊子的馮盎頭一回撈著大買賣做,其實老傢伙是個實誠人,當年手底下的白痴勸他別鳥李淵,自己效仿趙佗做一做南霸天又何妨?老傢伙呵呵一笑,對底下人說他這輩子啥沒享受過?何必自尋死路?
於是前幾年所有人都說他要造反,結果別說上了位的李世民當那些話放屁,連李淵都說這老傢伙要是有造反的膽子他三天不吃飯。
然後果不其然,謠言震天響,馮盎依然在餵蚊子。
此時的嶺南,也是窮的不行,山區洞府之中,各洞的洞主蠻主又覺得漢人賊特麼精明,就喜歡騙他們這些淳樸山民。於是動不動就包圍府城縣城,搞不合理的上訪活動。
李大亮殺了一批人之後,就北上去涼州殺另外一個族群的人。留交州的馮盎沒怎麼殺人,老傢伙騎著馬跑那些洞主蠻主面前就問了一句:你們還認得老夫嗎?
這些非法上訪的洞主蠻主立刻把刀槍棍棒往地上一扔,跪著叫道:馮公,小人知錯矣。
然後嶺南這兩年都挺太平的,反而黔中道經常有獠人搞個大新聞,讓人防不勝防。
其實馮盎也是勉力維持,此時諸苗諸蠻講道理只有兩樣,一是刀子,二是錢串子。前者馮盎不缺,關鍵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