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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樞巨頭們很清楚,馬周並非是在太子那裡刷的金身。
「那老夫就去探望陛下。」
馬周面帶微笑,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將手中的書卷一拋,起身就朝皇宮去了。
「……」
一臉懵逼的諸多青年才俊都沒反應過來?
啥玩意兒?這就答應了?這就完事兒了?
原本想著馬周是不是有什麼說辭,偏偏半點屁話都沒有。弘文閣大學士就是這麼瀟灑啊。
此時,剛從皇帝那裡離開的長孫皇后問左右:「今年宮中畢業的奴婢,都還合用?」
「回陛下,總算都未出岔子,諸監消息都是妥帖的。舊年宮中老人也多有配合,不曾拖後腿擺資歷。」
「嗯,很好。」
很是滿意的長孫皇后於是又道,「史大忠年事已高,但畢竟是陛下舊人,傳召他前來東都,陪陛下說說話也是好的。」
「是。」
「史大忠這一脈,可有族人?」
「還是有的,不過大多不知道自己跟腳,素來鄙夷阿史那氏……」
聽到回報,長孫皇后明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更是滿意了,史大忠這個奴婢,從來都是省心的。
「酌情嘉獎史大忠,予本想授爵……只是如今不甚便利。」
聽到長孫皇后這話,左右內官都是紛紛側目,一臉的震驚。只這一句話,連皇帝用了十多年的老人,都是對她更加謙卑恭敬。
不過長孫皇后話盡於此,沒有在這上面繼續,只是等到長孫皇后離開之後,一群年紀小的小黃門都是嘀咕起來:「皇后陛下竟然要授爵於史公?」
「康大監訓過話,說是史公乃是秦王府舊人,非同一般。」
「放屁!再如何是舊人,那可是授爵!如今坐鎮一方的張江漢,當年也是因遍賞功臣,鄒國公作保,才下來一個男爵!」
「這……」
這些小黃門是有些不同的,他們不僅僅讀過書,還讀過很多書。李婉順在城外籌辦的學堂,除了尋常教書先生之外。
諸宗親子弟,比如吳王、晉王、魏王的子嗣,都是集中在京城統一教育。這些教授宗親子弟的先生,同樣會教授這些小「太監」。
而且教授宗親子弟的先生非同一般,多是弘文閣學士,甚至是馬周,也會抽空教授算學,雖說主要應用課程,都是算土方量。
若非這些小黃門是內官,換作任何一個外朝跑腿的,能夠拜在諸學士門下,可以說能夠在京城橫著走。
官祿亨通只是等閒,平步青雲輕輕鬆鬆。
天底下能夠湊到馬周面前喊一聲「老先生」的,那真是少之又少。
於是外朝內廷就出現了相當奇葩的一幕,外朝的人羨慕內廷的閹人,畢竟,這些小閹奴跑馬周跟前喊一聲「老先生」,馬周還真會「嗯」一聲;而內廷的小黃門,又特別羨慕外朝的癟三,畢竟,這群癟三是真能升官發財啊。
不但能升官發財,各種差遣一加,轉頭要是混個大功,直接就是爵位傳家,在地方上,那真心算是立柱五百年。
五百年開枝散葉冒個人才出來,那說不定就開始了「百年世家」的戲碼。
而閹人……哪有這樣的機會。
借著皇帝又一次病倒的機會,外朝內廷的年輕後輩們湊在了一起閒聊。南里的酒肆熱鬧了不少,有些親王府上出來的弘文閣小吏,就專門找了宮內同學吃酒。
作為親王或者親王子嗣的伴當,他們照樣能夠在「老先生」底下聽講,當然了,他們是沒資格去喊「老先生」的。
不過私底下跟著閹人攀交情,那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哥兒,這光景,內中到底是個甚麼動靜?」
弘文閣現在書辦極多,大多數時候,充當的是秘書的秘書的秘書,但還別說,這樣的崗位,沒有國公級介紹,還真進不去受苦。
從書辦歷練出來,然後跑去郊縣做主薄的不在少數,而且流程上還是走的科舉。
因為行卷實在是太方便了,和地方土鱉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上回長安的消息傳過來……便發了火,生了氣。」
年輕的內侍倒也沒有忌諱什麼,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但現在的行市,只要不是說的太直白,不說幹什麼?透露出去賺得多,不透露出去……別人難道不會搶著透露?
一聽這麼個說法,請客吃飯的年輕書辦一愣:「這都能氣著?」
「這幾年多出來多少親王公主……你不知道?將來尚這一批公主的人,總不能是糟老頭子吧。這將來的駙馬,大多還在吃奶呢。」
言罷,內侍又道,「這些吃奶的駙馬,將來輩分怎麼算?」
這些都是小節,不算什麼。關鍵是養育嫡親公主和親王的成本,那是相當的高。如果說是自己生的,倒也罷了,掏錢就掏錢,李董當年還尋思過封建呢。
現在嘛……你說他一個當皇帝的,怎麼就開始養一群還在襁褓中的弟弟妹妹呢?甚至有的弟弟妹妹,現在還就是一顆受精卵!
這筆支出,最少要持續三到五代人,皇家內帑再怎麼豐富,豈能這麼糟踐?
偏偏這是皇帝的「義務」,問朝廷要錢,可以啊,但是要錢就得有說道。有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到時候皇親國戚的江湖地位一落千丈,也怪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