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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制中國之外軍政,講白了就是要把中國之外的利益一把抓,要開始定規矩。
即便有人不願意,可也心知肚明,規矩還是定的,而且能定規矩的人,李皇帝天然有優勢。
哪怕明知道東海之上,李皇帝的拳頭不是最大的。
提前傳達了精神,各家自然都要開始聯絡琢磨,應對接下來的會晤。
這時候講什麼忠臣奸臣都沒什麼意義,吃到肚子裡的利潤,沒可能不消化就吐出來。
李皇帝要定規矩,要穩穩噹噹地把「東海金」「南海金」「靺鞨金」「河中金」的好處拿回中國,然後存到皇銀內帑。可以理解,但是想要一口獨吞,別人連湯都沒得喝,那就沒得談。
再者,在中國不好搞事,到海外有什麼不好搞的?
對有錢有人的巨頭而言,海外拉一票野人武裝起來干你唐軍一點壓力都沒有。
什麼唐人什麼老鄉什麼家國,在他們眼中就是個屁。
消化利益才是唯一,才是天條!
好在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能夠做起來也不是靠運氣,李董是個相當理性的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勇氣。但明知山有幾百隻虎,還偏向虎山行,這是佛陀的高尚情操,學不來。
李董定規矩的目的,也是為了穩定輸入貴金屬或者說掠奪番邦資源。對番邦的盤剝,只要他們沒有反抗之力,對李董來說,就沒必要展現自己的「仁德」。
沒有利潤,打起來又費錢,這時候就需要打一頓之後再宣揚「仁德」。類似扶桑諸國一盤散沙,又有大量貴金屬等著去撿,還能搜刮大量勞力去修奇觀的地方,簡直是爽到沒朋友。
這時候要啥「仁德」?必須「威加海內」啊。
只是好死不死的,一群賤人提前跑去這些地方以他的名義「威加海內」,吃頭湯的不是他李世民,但李世民捏著鼻子認帳也不是一回兩回。
再者,世界很大,他李皇帝「天命加身」,管你發現什麼「金」,都得讓他吃一份。東一點西一點,哪怕每個地方占比都不多,可加起來總量就是極為恐怖。
於是哪怕成立「宣政總制院」,適當地把海外利益讓渡一點出去,看似吃虧,算總帳的話,「天命加身」就是這麼無解!
第九十七章 地方變化
鄭州中牟縣萬勝卡口,關市內外的糧隊一路排到津渡,不過這時候的糧隊,都是在出脫舊年的糧食,新糧怎麼算都還有四十來天才能收割上市。
不過和以往不同,中牟縣裡的市場卻是熱鬧非凡,交易著顆粒沒有的夏糧,主要是小麥。
「衛州!衛州夏糧,毛糧一石八十有沒有,有沒有——」
「八十二!太行社要了!」
「八十二,八十二,八十二,還有沒有有……」
「八十四!牛口號八十四!」
「八十六!孝義社的!」
「日你個娘喲,毛糧你喊八十六!」
「老子兩文錢加的起,關你鳥事——」
「入娘的偃師佬,瞎雞兒喊價,虧死你個鱉孫!」
「呸!老子賭今年夏糧價錢,有種你他娘的跟進啊。沒錢還恁多廢話,沒錢給老子爬開——」
入京最大的小麥交易市場之所以選擇在鄭州中牟,主要是因為交通便利,又恰好跟幾個高產糧區距離近。加上京城權貴吃相越來越糟糕,不願意平白惹了一身騷的大小商社世族,都離京城一段距離。
「紅白雙契、憑票、私章、櫃號章、保人……孝義社是拿餅子還是票子?」
「票子,華潤飛票。衛州的認不認?」
「認,長安西市飛票也認。」
「那就成了!」
整個大廳雖然吵嚷不堪,不時地有人報價喊價,但是當孝義社和衛州「糧官」開始做文書的時候,周圍不少人都開始打聽消息。
「偃師佬買了多少?」
「毛糧?」
「屁,討多少錢!」
「十七。」
「啥?!這他娘的賭性恁大!這要是夏糧豐厚,河北麥子多個一成,他玩個甚?」
「興許人家喜歡吃白面冷淘呢?」
「噫……十七萬貫吃白面冷淘?」
「你管人家恁許多!」
很快消息就傳了出去,衛州今年的夏糧,少說一百萬畝地的產量,被孝義社吃了下來。衛州「糧官」拿到了訂單,雖說興奮無比,可也壓力極大,十七萬貫不是一次性支付的,分批次支付,四十天後就是開始夏糧徵收。
諸縣能不能穩穩地弄今天約定數量的小麥毛糧,其實多少也沒底,萬一玩脫,那真是祖宗十八代都要賠進去。
更要命的是,以前種糧,還能拿農戶說事兒,可這幾年衛州的田地只要是連成一片的,大多都用上了八牛犁。新式農莊隨處可見,黃河以北,不管是淇水還是北運河兩岸,大量的農戶集中到了河口地區做工。
河北糧價從貞觀八年之後,就怎麼逗賣不上去。而農家子弟想要混個體面的女子做婆姨,沒點家底門也沒有。
要是天候不由人,來點水災旱災蝗災,一戶人家幾百畝地當時就完蛋。雖說貞觀朝的年景還是不錯的,積攢個一二年糧食,也夠湊合個三年五載。
可靠著幾百畝地,那是發不了財的。
河北諸州,只要是有點交通便利的,大戶掏錢把農家的「田皮」拿走,「田骨」還給留著。至於是拿十年八年還是二十年十五年,都沒有定數,但農家每年的糧賦雜稅,大戶收走「田皮」之時,就等於要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