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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王怕不怕李董?怕的。但是李天王卻知道,自己只要天天修仙修佛修車,那一切都是有驚無險。所以,李董不是制約李天王家族存續的關鍵。關鍵是李董升天之後,他們家還能不能玩,還能不能好好地偷大龍。
於是他的兄弟丹陽郡公說了:老哥,我聽說我那大侄子跟張德關係不好啊,還在江夏跟張德搶小娘。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李靖想要讓兒子跟自己一起修仙修佛修車,但丹陽郡公又說了:老哥,我聽說我那大侄子跟東宮的人跑的很勤啊。
要不是不能在兄弟面前丟面子,李天王當場尿給他看。
後來,後來丹陽郡公就被轟走了。
這事兒,長安人民群眾都知道。
但顯然事情沒這麼簡單,沒過多久,丹陽郡公就語重心長地寫了一封信給在竟陵縣做一把手的兒子:我李客師英雄蓋世,捨出臉皮去求仇人,你作為我的兒子,也該表示表示吧。
很快,丹陽郡公的家人,愉快地領了幾張城西坊市豬肉鋪紅白雙契去了。
李德勝告訴了張德一個消息,李董召集宰輔,在商議一個事情,這個事情就是:推舉制吏以分高門地方之權。
什麼鬼?!
老張原本不覺得什麼,但蕭姝給他的消息,和老李給他的消息一對比,就得出了一個結論:五姓七望覺得皇帝要搞事,準備煽動風潮發動資源,然後把「糖市令史」這個案例普遍化,不但「新南市」的新增市令史要行業地方推舉,還要把原本非法存在的主官幕僚合法化,不但合法化,還要批一個好聽的名字。
這個結論是沒問題的,很好。
可是另外一個結論是:皇帝覺得五姓七望這幫垃圾都該死,正好「糖市令史」這個案例效果非常好,是個非常不錯的樣板工程,朕為什麼不在五姓七望的地頭搞事呢?要是五姓七望的地盤上搞推舉,還怕他們內部不狗咬狗?這麼一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這個結論也是沒問題的,很好。
可老張解決問題很大啊,你們兩家的意思其實都一個結果吧,最後拼的不就是內力?
具體到操作上,李天王顯然沒辦法禿嚕,可這點消息,足夠讓老張消化乾淨。而且不出意外,李董是一顆紅心兩手準備。
不是要舉白糖嗎?朕不但舉白糖,還舉絲綢,舉冶銅,舉千斤頂呢。
落實到最後,無非就是誰有「經濟之才」,五姓七望有沒有?有的。然而王學眼下已經有了官方指定認證的架勢,「經濟之才」扔一隻馬周出去,都是全無敵的狀態。很顯然,李董是要披著「推舉」的名義,玩「欽定」的套路。
但五姓七望琢磨的就是,河南河北河東都是老子的地盤,怎麼推怎麼舉,推誰,誰舉,舉不舉的起來,不都是他們手拿把攥的事情麼?
很好,這很科學,也很符合邏輯。
於是,在貞觀十二年,老張準備砸幾百萬斤白糖到洛陽搞事的時候,李董和五姓七望先在「推舉」一事上達成共識,他們要先搞事。
大新聞雖然是突然爆出來的,但它需要過程,需要醞釀。就像是懷孕,沒有幾個月時間,你是看不出哪個女郎的肚子是大還是小。而大新聞,就像是嬰兒,在沒有功能科儀器之前,大多數情況下,只有生下來,才知道是男是女。
老張以為「推舉」這件事情只有兩個龐然大物各自搖旗吶喊,要不是李奉誡快馬加鞭從洛陽趕過來,他差點就信了。
貞觀十二年,在崔弘道千叮嚀萬囑咐倆閨女一定要好好呆在沔州不要亂跑的時候,李奉誡和李德勝各自匯總了長安和洛陽的官方消息,面癱一樣地看著同樣面癱的張德。
「所以說,除『忠義社』外,長安洛陽勛貴結社而動,皆欲謀劃『推舉』一事?」
「是,柴令武帶著一幫關隴老世族,常以『先登社』之號行事。關隴老世族中,多有子弟入伙,氣焰相當囂張。」
「除『先登社』之外,其餘結社子弟,也多是以跟腳劃分。甚麼『北都社』、『西秦社』、『渤海社』……林林總總,不下三十。」
老張一臉的懵逼,原先模仿「忠義社」的就不少,這一回,大概是受了刺激,搞不好還受了指使,全都琢磨著鬧點事情出來。
而且更加微妙的是,李董特麼的就沒撲火的意思。還跟長孫無忌在宰輔級會議上開玩笑,說最近年輕同志們的忠君愛國熱情,相當高漲嘛。
「哥哥,洛陽最近消息傳的厲害,不過有一事,倒是蹊蹺。」
李奉誡突然眉頭微皺,「這消息,是洛陽宮傳出來的。」
「如何蹊蹺?」
「有小黃門說,洛陽宮副監劉秋道,有一次喝醉了跟他講……」
喂喂喂,這很顯然不科學啊。「有一次老爺子喝醉了跟我說」這種套路太明顯了吧。
可老張又不得不承認,一個小黃門既然有膽子說出來,顯然這是個煙霧彈。煙霧彈真真假假撲朔迷離,誰能去蕪存菁去假存真,誰就能撿便宜。
當然,扔煙霧彈出來的,肯定不會虧。
「說甚?」
「聽聞侍中提有新策,欲為『推舉』新制舉人科。依照糖市、銅市舊例,由操持『產本』之家,及地方共同推舉。若推舉成功,則以『舉人』之身為制吏。」
這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