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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原先扶桑諸國的「血親政治」,唐朝哪怕是舊有體制,也早早地打破了這種權力繼承通過「血親」的方式。
對「扶桑地」的中下階層來說,擁抱皇唐天朝,是正確的不能再正確的事情。
而且隨著唐朝民間勢力進入「扶桑地」之後,唐朝中央政府對於管理海外疆土的信心大增,也進一步促使了「扶桑地」中下階層的成功投機。
大量擁抱唐朝地方世族的土著貴族,迅速以「流外官」的身份,去協助皇唐臨時官僚來管理本土。
其表現形式,既有在奴隸貿易中充當幫凶,也有在遼州集團和徐州集團的激烈對抗中,充當鼎灰。
遼州人和徐州人其實在衝突中並沒有死傷多少,真正「慷慨赴死」或者「吃飽了赴死」的,大多都是這些土著貴族的「家臣」。
這些「家臣」,有點乞丐版「關隴軍頭」的意思,但隨著兩大民間集團的劇烈衝突,已經迅速衰退,土著領主貴族此時承擔的角色,更像是唐朝地方州縣那些掌握一定資源的豪強,離世家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到貞觀二十五年的夏天,徐州、遼州兩大利益集團終於要選擇坐下來談判,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些土著貴族們的「家臣」快要消耗一空,接下來很有可能就要「硬碰硬」,這對徐州、遼州兩大集團來說,是很難接受的。
雙方各自陣營中的盟友,組團前往蘇州,找張德出面調停,絕非是什麼偶發性事件,而是必然。
只不過,張德雖然指出了一條明路,雙方已經可以接受不再激烈碰撞,但是,在現有的環境下,如何分贓,卻又立刻產生新的分歧。
第八十八章 官場
地方世族、豪強猶如瘋狗一樣在爭搶「扶桑地」的利益,但對長孫無忌和張德來說,這就是聊勝於無的添頭。
海外的利益,在貞觀朝中,頂級大佬根本不需要親自下場。
究其原因,海外利益沒有本土的鼎力支持,就是狗屁。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搞海禁,管你什麼金銀銅鐵還是珊瑚珍珠,全部不讓進港,那麼所有做海外投資、貿易的,最終只有兩條路,一是做海賊,二是做走私。
無本買賣利潤的確高,但全家暴斃的概率同樣成百上千倍地增長。以鹽業為例,時人都知道私鹽利潤豐沛,不少地方土豪,就是靠背鹽起家。但和官鹽總體利潤比起來,那就極其微不足道。
走私這個業務,不過是把原本大量分配的資源,剝離很小很小的一部分,集中在極個別人身上,這才顯得利潤龐大,顯得實力強橫。
當然如果地方世族、豪門聯合起來,能夠左右朝廷,在朝野之間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那麼不搞海禁他們大賺特賺,搞海禁他們單獨大賺特賺。
只可惜,貞觀朝的政治局勢,就沒有給地方世族翻本的機會。
原本陸德明、虞世南為首的南朝老牌世族,是有點希望在東南搞事的。可惜老張這條非法穿越的工科狗,看上去好像和李唐公司不共戴天,實際上瞪誰誰懷孕,跟東南世族同樣尿不到一塊去。
「吵得恁般厲害,當真是……嘆為觀止啊。」
長孫無忌笑呵呵地捧著一隻茶杯,杯中除了茶葉之外,居然還有枸杞……養身有道的老令公看上去也是點了續命技術。
「這『扶桑地』可不就是個菜市場麼?吵吵鬧鬧,實屬正常,總比動不動就死人要強得多。兩家打一回就死幾百人,這幾百個廝殺漢運出來做勞力,不比什麼強?」
搖搖頭的老張也是有些不屑,一旁豎起耳朵跟哈巴狗也似的王中的連忙點頭躬身上前一步,堆著笑道:「張公所言甚是啊,這打來打去,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還是要談判,那當初何苦來哉?」
又是一個小小的馬屁,知天命之年的王中的王刺史全然沒有自己也參合了遼州集團的意思,仿佛跟遼州人不熟的模樣。
只看他這姿態,這氣度,饒是下定決心豁出臉皮的福州刺史賀蘭慶,內心當真是佩服無比。
他感覺自己的良知和底線,應該是沒可能探到王刺史的底,這貨……有點道行的。
「好了,學甚麼蒙兀人拍馬屁。」
「是是是,張公說的是,下官這阿諛奉承的毛病,總是改不了。不過下官相信,有張公的督促,下官一定能改邪歸正……」
「……」
「……」
長孫無忌也是愣住了,含了一顆枸杞,吐回茶杯中,感慨道:「棣州有如此刺史,倒也還算不錯,總比那些個橫徵暴斂的,要強得多。」
都是逢迎上官,有些當官的,就只會刮地皮,從百姓嘴裡摳糧食,然後再去孝敬上官。
但有些當官的,比如王中的,他早就過了貪污撈錢的初級階段,刮地皮這種事情,自從離開太谷縣之後,他早就不幹了。
這年頭,豬養肥了才殺,肉才多嘛。
所以,哪怕明知道王中的這個傢伙就是愛拍馬屁,薛大鼎對於王中的,也沒有太過厭煩,反而提供了不少幫助。
而王中的也是個死腦筋,他起家是靠太谷縣的麻料,而整個撈錢過程,都是靠著張德。
因此在如何搞錢這件事情上,他只認張德,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認。朝廷當初考績,說是要看溝渠里程和田畝數量。
王中的沒有盲目堆里程和數量,專門請了武漢的專家過來做論證。果然,科學規劃之後,第二年田畝增產就非常的明顯。而同年河北、河南,多有田畝敗壞,或者鹽鹼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