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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張黑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李芷兒也不攔,只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要說出手闊氣,李芷兒的的確確非同一般。眼下珍珠養殖,止開珠、植珠女工,她手頭就有一萬五千之舉。雖然其中一萬兩千多都是短工、臨時工,但也足見其本事。京中女子,能管好一大家子內務的,都不多見,往往都是內宅雞飛狗跳。
京城繁華,遠超歷代,人情心思用以往的經驗,已經不足以應付。早先有些體面人家,家主婆往往不見於人前,可如今再是體面,哪怕是楊氏、溫氏之流,也是多有在人前走動。
往來客套人情禮送,不比在外應酬的丈夫要輕。京城中禮盒的變化,也是一場見證。從早先普通的素制木盒,到後來的漆器、瓷器、鎏金、燙金,再到後來掐絲金線為邊,吹制玻璃為花,幾近能工巧匠,非獨具匠心不足以為美,豪奢攀比之風,天王老子來了,也是壓不下去。
又因為富貴人家用度越趨龐大,早先的開元通寶,早已不能滿足日常採買。城西的華潤飛票,竟是成了城東人家的日用主力。這和大唐其它地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巴蜀西域,開元通寶和絹布,依然是支付的主要實物貨幣;登萊、潤揚、蘇杭,華潤銀元和金幣,成了市面上主要流通的等價物;長安和洛陽,則是以華潤飛票為主要支付手段;羈縻地區則是保持著以物易物的傳統方式……
整個貞觀十三年的唐朝,出現了不同地區不同支付手段並存的局面。甚至某些核心發達地區,更是因為便利性,出現了局部地區信用貨幣代替實物貨幣的現象。
而華潤號作為其中不能繞過去的一個特殊存在,在沔州地方,幫工雖然多有日結旬日結工錢,但只要是長工,往往都會將工錢留存為整。替換成一張華潤飛票,不但安全,更是便當。
多年磨合,哪怕是獠寨,如今也是認可了華潤飛票的存在,也使得沔州得以積存更多的銅錠,用以製備青銅器物或者配件。
因為經濟生活上的緊密聯繫,獠人越發地願意下山。雖然大部分獠寨依然頑固地保留著人身依附現象,甚至有些獠寨,奴隸生死依然是獠寨首領一言而決之。但因為個別獠寨帶頭輸出勞力,生活上在短短的一年之內,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獠寨之間的對比,引發的人心變化,卻又是另外一個不出人意料的結果。
李芷兒著手珍珠粉研磨,其中包裝女工,有三分之一是獠寨女子。數量有一千多,平均每個獠寨女子一日工錢是十文,包午餐,睡大通鋪,一月能有兩百五十文以上的結餘。
而這些獠寨女子,往往會將工錢全部存下來,到年底時,獠寨的頭人和丈夫,會來接她們回家,採買的年貨,能夠讓整個獠寨吃上一年。
當年求到張德跟前的獠寨,一年光獠寨女子做工,就能有一千八百貫結餘。如果這些女子留在獠寨,基本沒有太多產出,對獠寨頭人來說,除了是生育工具,還是虧錢貨。
獠人的變化尚且如此,更遑論普通的漢族家庭,乃至洛陽那些新老更迭的權貴。
當李芷兒最新的一批秋季珍珠粉運到洛陽的時候,就有洛陽女子社在洛水橋上,將那買來的珍珠粉倒在洛水中,並且束髮戴冠,大聲宣揚:「吾未聞女子之好,唯賴脂粉者;古之婦好,今之琅琊,皆一時雌傑,此為女傑也!」
第八十九章 女子當自強
曹子建寫《洛神賦》有沒有偷窺他嫂子不得而知,反正杜總統現在神煩洛水河畔那些呼朋喚友的女子。
這些女子自己結社不說,還時常往來各色人家的後宅,教人識文斷字也就算了,還提倡「天文地理,自可究之;古往今來,皆可學之」。當然,狂人狂語,大唐見的多了,沒見淮揚多的是罵李世民是自己兒子的麼?
可特麼口號還喊出「師法往聖,求學今賢」,這就有點扛不住了。這話扔到長安,孔穎達帶頭噴死你娘的……
「兩位殿下以為如何?」
洛陽城中有兩位才女殿下,甚麼「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聽著多帶感吶。
可淮南公主和遂安公主心知肚明,她們胸腹之間的「才華」,得看「姐夫」「姑父」什麼時候來快遞。
「這……」
看著對席而坐,一身青衫的女郎,李葭心中羨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正愁苦間,卻聽外頭來了一聲叫道:「二娘,杜總統召二娘前去。」
「克明公喚我作甚?」
那男裝女郎站了起來,抖了抖下擺,又轉身沖兩個公主抱拳,「還請二位殿下恕罪,克明公召見,怕是有些事物相商。」
「二娘自便就是……」
李葭巴不得她快點走,這女子簡直就是個禍害,眼下洛陽城中風頭最盛的女子,就是眼前這個二娘子。
「告辭!」
言罷,二娘子瀟灑利落,轉身離開。
「姑姑……」
李月一臉的抑鬱,「長孫二娘三天兩頭的來,你我如何招架呀。她又不比那些自詡懷才不孕的蠢蛋,若想糊弄,怕是不行了。」
「我有一計,正好新南市有『雅俗之爭』,她才華極盛,正好拿『雅俗之爭』來對付一二。要知道,姐夫左膀右臂之一,乃是李涼州之子,眼下正推動俗語正用,連城北有些飽學之士,也大為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