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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轉化為四肢。但幾千萬年前,這種四個蹄子、渾身是毛的中爪獸受環境逼迫,
回到水中,把它走過的進化之路反向走了一遍,重新進化出背鰭、胸鰭和尾巴,
變成如此這般的海豚,而這些巨大的變化全部是由微小的、隨機的遺傳變異所累
積成的,這該是多麼艱難的過程啊。但這個過程最終成功了,即使在提升智力之
前,海豚就是海洋一個非常昌盛的種族。
索朗月吱吱地說了幾句,有意說得很慢。她想,雷齊阿約重生了,可惜他忘
掉了海豚人的語言,總得讓他慢慢再撿起來吧。拉姆斯菲爾此時的想法與她不謀
而合,不管他對海豚人是什麼看法,總得趕緊學會海豚人語,否則他在這個社會
中將寸步難行。傑克曼昨天大致介紹了海豚人語和英語的對應關係,這會兒,他
努力辨聽著索朗月的說話。他只聽出一個詞:午飯。傑克曼翻譯了索朗月的話,
看來他的猜聽大致是對的:“索朗月說,該是你吃午飯的時間了。是否咱們還回
到島上的那個洞中?那是唯一有電加熱器的地方。”
“不用了,我的身體已經復原,可以吃生食了。現在,我想到海人居住的地
方看看,可以嗎?”他拍拍索朗月的脊背,“索朗月,我先去海人那兒,你不會
有什麼想法吧。你們把我喚醒了,只要我還沒決定再回到水晶棺中,就得努力適
應全新的生活。我想,儘快熟悉海人的生活,可能會容易一些,畢竟我和海人的
身體結構比較接近,”
“當然可以,我怎麼會生氣呢。我和傑克曼領你去。”
拉姆斯菲爾看看她,又看看傑克曼:“他們的家在陸上,你又不能上岸。所
以,我想請你先自便吧,等我什麼時候想回到海里時,再讓傑克曼通知你。”
索朗月佯怒地說:“喲,那可不行!我是受6500萬海豚人委託來照看你的,
一分鐘也不會離開。除非…
…你找到了合意的妻子。“
傑克曼笑著為拉姆斯菲爾翻譯了這句話,還加了一句調侃:“她要守牢你,
免得被別的女人奪走啊。”
索朗月聽懂了他加的這句話,並沒有羞澀,而是會心地笑了。拉姆斯菲爾無
奈地說:“那好,我們一塊走吧,看來,我已經失去人身自由了。”
他們向鄰近的一個有海人居住的礁島游去,拉姆斯菲爾拉著索朗月的背鰭,
由她帶著游。拉姆斯菲爾也曾是個游泳好手,尤其擅長自由式,但現在呢,別說
索朗月了,就是和傑克曼相比也是天壤之別。海水很清徹,能看到一二百米水下
五彩繽紛的珊瑚礁,魷魚、石斑魚和小海龜在他們周圍遊蕩著,用它們的小眼睛
好奇地盯著他們。極目所止,前面並沒有海島,這麼說,他們這一趟旅途夠長的。
他想起,當他和覃良笛費心哺育小海人時,從不敢讓他們單獨游這麼遠的距離。
不光是體力的問題,主要是因為海洋中有虎鯨、鯊魚,在這些水中霸王面前,笨
拙的海人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但現在,傑克曼心平氣和地開始了這趟遠足,看
來他們已經不再怕虎鯨鯊魚了。
遊了很久,拉姆斯菲爾在天空中發現一片孤懸不動的白雲,在它上面是片片
貿易風雲,在藍天背景上迅速向東飄著。他知道這片靜止的白雲是海島的象徵。
在晴朗的日子裡,太陽照射著海島,與周圍的海面相比,陸地產生了較熱的空氣
流,熱空氣上升後就形成這片白雲。白色的軍艦鳥在上空盤旋著,遠遠就能聽見
它們的聒噪聲。再往前游,海島上棕櫚樹的樹稍在地平線下慢慢探出頭。海島的
高度很低,白色的拍岸浪把海島全遮住了,只有當三人浮上浪尖時才能看到島上
的全貌,那上面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
他們繞過迎風面,在背風面靠近海島。拉姆斯菲爾迫不及待地趟過去,踏上
海島的土地——他已經270 年沒有踩過土地了!白色的沙灘平坦而柔軟,熱呼呼
的沙子燙著他的腳心,非常舒適,有一種非常奇怪的安心的感覺。沙灘上堆滿了
白色的碎珊瑚,幾棵大樹的樹幹躺在沙灘上,樹皮已經被潮水剝淨,天長日久的
曝曬和潮水的沖刷,使樹幹變得雪白。到處是血紅色的寄居蟹,身上背著偌大的
貝殼。一隻招潮蟹正在舞動著它大得不相稱的左螯,聽見動靜,飛快地逃走了,
鑽到一個洞裡去。拉姆斯菲爾想去追它,但一條腿忽然全部陷進虛沙中。一隻海
燕嘎嘎驚叫著從沙里飛出來,在他頭頂盤旋。原來,他不小心踩到一個海燕窩,
說不了裡邊還有幾隻鳥蛋呢。
傑克曼和索朗月都留在水裡,只露出腦袋,笑嘻嘻地看著“雷齊阿約”孩子
氣的舉動。過一會兒拉姆斯菲爾回來了,他也意識到自己的激動不大符合“雷齊
阿約”的身份,便自嘲道:“陸地——這才是我真正的家啊。沒辦法,所謂老樹
不能移栽,我的根已經扎到陸地上了。傑克曼,去你家吧,你的家在哪兒?”
“呶,就在那兒。”
他看到,在左邊的海岬,緊挨水面之上有一處礁岩的凹槽,大概是海浪長期
拍擊造成的。那個淺淺的凹槽中躺著幾個人,這會兒已經看到來人,有兩人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