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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服侍趙知拙躺下,趙知拙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索性起床,叫侍妾磨墨。但是那這筆對著一疊紙,趙知拙卻寫不下去。他最後長嘆一聲,還是回房睡了。把為官之道寫下來,的確能讓兒子時時琢磨。可那樣的話就不能寫些真正關鍵的陰暗面。這種東西若是被人偷走,很容易引來不小的麻煩。為了兒子,為了自己,趙知拙只能走口頭講述的路子。
三天時間,趙知拙覺得自己已經把能講的都給兒子趙嘉仁講了。即便心中有種種不安,趙知拙也只能如此。等兒子拜別之時,趙知拙又反覆強調,一定要趙嘉仁時時來信,遇事不要慌張,也不要獨斷專行。
趙嘉仁還是那副認真聽的表情,最後他給父親叩頭拜別,「父親一定要保重身體。」
看著兒子的背影,趙知拙又是驕傲又是擔心。有子如此,當然是不勝之喜。可是兒子踏上一條堅信的官途,身為父親自然心疼兒子。患得患失的心情讓趙知拙連連嘆氣。
賈似道嘆氣,趙知拙嘆氣,趙嘉仁並不想嘆氣。以前的時候趙嘉仁看過一個笑話。
『你覺得接下來我們的勝算是多少?』
『勝算為零!』
『……那就是說,不管我們幹了什麼,都不會讓勝算降低嘍?』
如果南宋的覆滅是必然,趙嘉仁因循守舊的結果就是南宋必然完蛋。若是不想如上一世般被人殺死,趙嘉仁就得竭盡全力做些什麼。即便最後死於非命,也要不留遺憾的去死。帶著這種心情,趙嘉仁直奔泉州而去。
莆田在泉州與福州中間,距離南邊的泉州大概有二百里地距離,距離北邊的福州也有二百里地左右的距離。
回到泉州,趙嘉仁立刻聯繫當地的商家。宋朝時候已經開始使用火藥推進,北宋時代,在弓箭上綁了推進管,讓箭支如同二踢腳般得到加速。到了北宋末年,火炮就出現了。岳飛收復襄陽的時候就用上了火炮。想弄到火藥的原材料並不算難。
一硫二硝三木炭,用蕎麥汁做粘合劑。等到火藥陰乾之後,趙嘉仁就找趙勇一起把火藥用鐵杖壓碎,處理成大顆粒。接著找了木桶把兩百多斤火藥顆粒裝好。這才啟程赴任。
先到福州見了新上任的福州知州徐遠志。一見面,趙嘉仁開門見山,「徐知州,丁相公在臨安請我們喝酒之時,要我二人通力合作把渠開好。卻不知徐知州有何打算?」
徐遠志方臉大眼,長得頗為俊朗。聽趙嘉仁說的直白,他自己沒有說話,倒是先問趙嘉仁,「不知趙縣尉有何打算?」
趙嘉仁毫無顧忌,直入此主題,「此事關乎丁相公的名聲,想闖下名聲,就得在士林中有人吹捧。現在兩條路,一條是我們現在就找人宣傳此事,做著做著,自然吹捧者越來越多。第二條就是先做一半,然後再找人宣傳此事。不知徐知州意下如何?」
徐遠志被趙嘉仁的直白嚇了一跳,他的確要通過此事賺取聲望。然而趙嘉仁的態度根本沒有讀書人的溫文儒雅與謙恭含蓄,而是直白的如同黔首。徐遠志過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道:「都不可。」
「為何?」趙嘉仁問。
「此事還需做完再講。」徐遠志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趙嘉仁現在的心性對那些優柔寡斷之輩很是不以為然,他經過周密思索,攀上幾年後就要壞事的丁大全,可不是他想挽救丁大全,而是知道丁大全為了穩固相位,必須急切的做出成績。見到丁大全如此看重的徐遠志竟然是個畏首畏尾的貨色,趙嘉仁有些不快地問道:「不知徐知州在擔心什麼?」
趙嘉仁問的直白,徐遠志索性也說的直白,「此時太多人想構陷丁相公,我等做完再講也晚不了幾天。可講的早,必然有人要從中作梗。即便是晚幾天,只要渠修成,以丁相公只能,天下又怎麼能不知。」
「甚好。」趙嘉仁一顆心落回肚子裡面。從這話里能判斷出來,徐遠志絕非瞻前顧後之輩。他這人做事能稱為謹慎。只要不是廢物,謹慎就是美德。趙嘉仁喜歡與有美德之人合作。
第010章 趙嘉仁縣尉開始上任
冬天來了之後,興化軍郡就進入了一個很慵懶的狀態。該收的稅都收過,此地又沒有泉州或者福州那樣知名港口,官員每日裡除了坐著就是坐著。幾名小官員曬著太陽,談論最新的話題。
「那個趙嘉仁今年還未15,就束髮。也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怎麼教養的此人。」
「趙嘉仁的父親是慶元府的知州,也是個進士出身。他不該不知道這般年紀要梳總角。」
「再說,他既然出來做官。總得將母親接來,以盡孝道。若是離家遠,還能講擔心母親路途勞頓。從福州到我們興化軍才四五天的路,他竟然完全不管不顧。此人雖然年幼,卻狂得很!」
「剛上任,趙嘉仁就下去鄉里。想立威,也忒心急了。」
「我好像聽說趙嘉仁與新上任的福州知州有勾連,這人大概是不把興化軍放在眼裡。」
一句句都不懷好意。趙嘉仁的年齡與做派明顯沒有得到同僚的認同。這個被認為囂張、急功近利、不講禮數的小子,頭上盤著和年齡不符的髮髻,風塵僕僕的進入了木蘭陂北邊的地界。
除了趙勇之外,縣尉趙嘉仁還有官方隨從。他此次帶了兩名部下,加上趙勇,四人在木蘭陂北邊的山區里穿行之時,路邊的百姓看到他們都主動退讓。除了這四人穿了官服,每個人都帶著傢伙。即便是流寇眾多的福建,四名有精良武裝的官差也有一定震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