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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自己在陝西大殺和蒙古結親的地方土豪,趙謙知道大清洗到底是何等爆裂的行動。人人過關之下,化為齏粉的絕不會只有洛陽的一個莊子而已。而且這裡面必然有被冤殺的。依照前對司法部的了解,他們答應的可能很小。
親眼見到了事情發展,趙謙本想勸說柳漢中將走『申請詔書滅了鎮子』的暫緩之策。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趙謙覺得自己並沒有把握局面的能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這些頗有影響力的人物又會做出什麼動作?若是自己貿然加入,會不會被人當槍使?
想到這裡,趙謙問道:「國防部同意中將的建議麼?」
「有反對的。我給他們說,讓我先試一試,若是真的走不通,是到御前請官家做主,或者是看司法部怎麼做,我聽大家的。」柳中將果斷答道。
趙謙點點頭。他心裏面佩服這位中將的選擇,意氣、權謀,竟然都被他給照顧到了。如果這位中將能夠坦然接受所有結果,這個人真的有資格做中將。
「中將,你覺得司法部多久會給回應?」趙謙也開始公事公辦。
「司法部沒回應,只是說他們知道了。若是太子想知道,不妨去司法部問問。」柳中將給了非常明確有效的建議。
聽完建議,趙謙隨即起身告辭。出門之後,騎在溫順的溫血馬上,趙謙忍不住設想自己當了皇帝,這些如柳中將一樣的將領會不會用現在的態度應對自己。雖然在想,卻想不出確定的結果。趙謙心中突然生出老爹趙嘉仁的敬佩,便是這樣的將軍,還有不亞於這樣將軍的文官,在老爹趙嘉仁面前都俯首聽命。可趙謙自己在很多時候卻覺得老爹只是個很多時候讓人難以接受的老爹而已。
要是老爹把對付這些文臣武將的手段拿出來,趙謙只怕早就被整的飛起。
感嘆片刻,趙謙突然想到個短句,『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他不明白這個,現在趙謙豁然開朗。這看似無情到極點的話,現在讓趙謙讀出一種無奈和悲涼。如果柳中將這樣的老傢伙們拿著這種態度對付趙謙,趙謙貌似什麼都做不了。這些人從心裡敬畏趙嘉仁,對趙謙只怕就沒有這樣的感情。
可是換掉這些人,該換上什麼人?趙謙覺得自己很是茫然,然後他就豁然開朗了。吏部有大宋文武的全部資料檔案,吏部每年對文官進行審查考績,文官們三年任滿,就要到吏部述職。如果趙謙成為吏部尚書,他就有充分的時間觀看、選擇、接觸他認同的官員。
不用特別的拉幫結派,也不用格外的優容什麼人。當上吏部尚書,趙謙就能夠開始組建自己的班底,至少圈定一些可以用的人。
可是……這是老爹的想法麼?
如果老爹不這麼期待,又為何突然讓趙謙前去吏部調檔案?
老爹為何不明說?
如果說了,大概老爹在趙謙眼裡還是那個『讓人不太能接受的老爹』吧……
各種思緒在腦海里翻滾,趙謙最後理出個思路,此次工作組事情辦完,他就試探一次,問問自己可否調去吏部當差。那時候一切都會顯露出來。不是以教授知識的模式,而是以心照不宣的模式。
大宋上層的紛爭與競合就這麼看似波瀾不驚的進行著。那些位於權力頂峰的人們自有他們解決問題的方式,這些人可不會把上層發生了什麼告訴下面的人。
在距離開封四百里的洛陽,洪楠風與王全樂還在以他們的視野面對自己的問題。洪楠風生怕又是上面的電報丟失,又發了催促的電報。還提醒那些俘虜有可能死去。稅務總局這次很快發回電報,『嚴加看守,不要讓他們逃跑』。
洪楠風看了電報之後覺得很是不解,這回完美體現了風馬牛不相及這個詞。結果尤庸看完之後倒是樂了,洪楠風沒好氣的問:「這有什麼可笑?」
尤庸笑道:「我不敢說上頭就是這個意思,可是我猜,上頭是說死不死無所謂,不能讓人脫逃。」
洪楠風還真沒想到這些,他覺得尤庸說的有道理,卻有想到了些別的事情。他皺著眉頭說道:「上頭不說死了責任歸誰,真的死了人,責任是不是歸我?」
「你不是發過電報,告訴上頭,已經開始死人了麼?這封電報里不提這個,說明上頭清楚的很。」尤庸感嘆。
洪楠風心裏面還是覺得不踏實,卻也找不出進一步否定的理由。最後只能嘆口氣,認了。卻不知道,此時二中呂校長正被叫到教育廳問話。
呂校長在課堂上能夠一講幾十分鐘,平素里反倒不是個愛說話的人。聽完了教育廳副廳長的問題,眼瞅副廳長目光灼灼的看過來,等著回答。呂校長這才開口答道:「我是按照學校規定處理,學校不許學生打架鬥毆,但是學校要分是非曲直。洪學兵同學並沒有挑釁對方,也是對方先動的手。他雖然一個打三個,而且很是享受。這是教育的問題,不是校紀處理的問題。我聽洪同學的父親講,他已經狠狠揍了洪同學三頓,還專門強調習武是為了防身。洪同學也已經恢復了正常學習,我不接受讓他停課。」
副廳長遭到如此率直的反駁,心中生出強烈的負能量。這負能量指向呂校長的份額遠不如指向下如此命令的廳長的份額。中學校長,便是沒有顯赫的出身,方正與通情達理是基本要求。呂校長的應對從任何角度看都不能算是有問題。如果事不關己,副廳長只怕還要給呂校長叫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