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趙嘉仁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點頭。他當然知道忠王,這位忠王就是宋度宗。趙嘉仁上一世可是在宋度宗的手下當的官。
見趙嘉仁表示知道,左丞相吳潛繼續問道:「同為宗室,不知趙知州是否覺得忠王可當太子之位?」
趙嘉仁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上一世的印象裡面這位吳潛居然被打成與丁大全同樣的奸黨。從這話裡面能夠確定,左丞相吳潛完全不支持忠王當太子。
必須得說,趙嘉仁非常認同吳潛的觀點。這位現在的忠王,這位未來的宋度宗根本就不適合當皇帝。他不懂政治,對權力感知水平基本為零。當皇帝的期間,已經不是無法做出正確的政治決斷的問題。這位宋度宗身為官家,並不具備做出政治判斷的能力。
趙嘉仁看得出,左丞相吳潛堅決反對忠王成為太子。這是基於吳潛對忠王的判斷,甚至可以說是基於對大宋的忠誠。正因為如此,趙嘉仁對左丞相吳潛也徹底絕望,他確認吳潛同樣缺乏足夠的政治判斷力。
「吳相公,我身為宗室,在太子之事上只贊同官家的決斷。」趙嘉仁爽快的給了吳潛一個明確的答覆。
聽了這毫無歧義的說明,吳潛嘆口氣。
趙嘉仁也不管那麼多,他立刻追問道:「吳相公,不知船隻的事情,是官家下旨,還是政治堂下令?」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趙嘉仁出得政事堂。他覺得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正想回家吃飯,突然想起司馬考來。他掏出小本本,找出記下記錄司馬考住處的那頁。左丞相吳潛已經告知趙嘉仁,所有的錢都會由政治堂下令到福建,走財政渠道解決。也就是說,趙嘉仁在此事上須得與新任福建路提點刑獄商議著解決調撥錢的問題。
面對這個局面,趙嘉仁準備馬上就出發。若是今天不能與司馬考見面,明天趙嘉仁就會離開臨安。
第006章 無言之時就講科學吧
臨安的飯鋪里很多都有『西湖醋魚』這道菜。選用西湖草魚,魚長不過一尺,重不逾一斤半,宰割收拾過後沃以沸湯,熟即起鍋,勾芡調汁,澆在魚上,即可上桌。
至於魚是不是西湖產的草魚,這還不好講。不過大部分所做的味道和21世紀的差不多,就是挺咸。至少以趙嘉仁的口味來看,夠咸。當然,趙嘉仁不會公開這麼講。就見對面的司馬考以魚佐飯,吃的挺快,看來司馬考也沒有批評的意思。
酒過三巡,司馬考放下筷子問:「不知趙兄弟在臨安待多久?」
「事情已經辦完,明日就走。」趙嘉仁誠實地答道。
「明日?」司馬考愣了愣,臉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
趙嘉仁心裏面倒是覺得開心,以兩人的關係,司馬考得知趙嘉仁明日就走的話,至少不會提出那麼多無意義的要求。當然,若是司馬考的要求並不過份,趙嘉仁不準備拒絕。
司馬考感嘆道:「趙兄弟,你總是如此來去匆匆。我想起咱們在蘇州相見,你也是如此。前些日子,我還見到那邊的鐵匠。忍不住覺得時光飛逝。」
趙嘉仁只是笑了笑,姑蘇的鐵匠師傅讓他覺得世事難料。鐵匠師坐視徒弟周興被趕走,這導致周興提前二十年投奔趙嘉仁。此次朝廷採購的軍船上都需要安裝火炮,就需要靠周興從趙嘉仁這裡學會的鐵模澆築技術來完成。這項技術並非趙嘉仁完成的,而是上一世的周興在趙嘉仁的思路下研究出來的技術。其間的曲折,趙嘉仁沒經歷之前絕對想像不到。
司馬考不知道趙嘉仁心中此時閃過的諸多念頭,他繼續說道:「賈相公剛入鄂州之時,我見他能忍讓,也無所畏懼。沒想到鄂州之後竟然有些睚眥必報的意思。呵呵,居然沒看出他還是個范睢。」
「難倒司馬兄……難倒賈相公覺得司馬兄對他不夠尊敬?」趙嘉仁問。
司馬考嘆口氣,沒有立刻回答。趙嘉仁倒是不驚訝,他同樣感受到了賈似道的變化。司馬考所說的讓趙嘉仁確定這感受並非他獨有。
「幸好我磨勘時間已到,賈相公不過是個右相,還不在臨安。」司馬考給了個說法。雖然用詞看著可憐,實際上是在對賈似道做出非常嚴厲的指控。
趙嘉仁沉默不語,輕輕撫摸酒杯。他完全沒有立場對此做出批評,所以乾脆不說話。上一世的趙嘉仁可不是如此沉穩,他嘗試通過奔走呼籲來推動問題的解決。問題沒解決,趙嘉仁反倒和賈似道起了激烈的衝突,趙嘉仁還記得賈似道指著他怒道:「汝欲造反乎!」
也許是感受到了趙嘉仁的沉穩,司馬考突然長長嘆口氣,仿佛要把胸中鬱悶徹底吐出去。然後他笑道:「我聽聞趙兄弟造的船極好,呂將軍讚不絕口。趙兄弟如此年輕,學問如此廣博。實在是令人羨慕。」
「我學問不廣,只是喜歡多問幾個為何而已。」趙嘉仁儘可能的把話題從批評賈似道上拉開。
「格物致知?」司馬考問。現在的理學是科舉的核心內容,理學非常著名的理念之一就是格物致知。
「司馬兄,你覺得是我們先看到的太陽,還是太陽先在,我們出生後才看到的太陽?」趙嘉仁問。
「這……」從沒人問過司馬考這個問題,司馬考一時竟然說不出來,仔細想了想,他才答道:「當然是太陽先在。」
從司馬考的話裡面聽出了不自信,趙嘉仁忍不住微微一笑。新中國開始之後,中國才進入了大規模教育的時代。學生通過學校教育知道了太陽系的存在,知道了太陽系是個什麼樣子,知道了太陽和地球都已經存在了幾十億年。有這些知識當基礎,才能輕鬆而且毫不遲疑的回答『太陽比我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