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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了一陣,地主們酒喝多了,話更多。從他們的話里能夠知道,這幫地主的確受到了公田改革的影響,影響產生的結果並非是航海行會預料的保守謹慎,得知江南的變化,地主們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至少他們今年已經沒有繼續大規模經營的心情。
見地主說的實在,李鴻鈞就和他們簽了十萬畝租地協議。在這些地主介紹下,李鴻鈞又輕鬆租下了五萬畝土地。局面如此激烈,李鴻鈞也不敢再自作主張,這幫地主們今年自暴自棄,局面穩定下來之後他們也會恢復以前那種斤斤計較。到時候會出現什麼局面呢?這是以萬畝來計算的土地,出了事情可就大了。
帶了這些租約合同返回福州,李鴻鈞發現宋捷竟然也趕回了福州,兩位就給趙嘉仁做了個匯報。
土地品質普遍不高,唯一好處就是連片。有些兩淮地區比較敏感的地主期待與航海行會有更多合作。他們也希望能夠種植棉花獲利……李鴻鈞的報告可謂和風細雨。
宋捷表示,在一個多月裡面,他從日照殺到了膠東半島的登州。蒙古消滅李璮之後對李璮的部下進行了很殘酷的殺戮,李璮兩萬精銳部下被殺了一萬多。除此之外,蒙古趁此機會廢除掉漢軍世侯的種種特權,他們大概能領點家丁在莊子裡面橫,出了莊子就得服從官府。
經過這樣的制度重整,地方上的地主與蒙古朝廷派遣的官僚之間出現了極大仇恨。宋捷幫忙殺人之後,得到了四家前漢軍世侯的合作。漢軍世侯們承諾會種大豆出售,還在登州地區得到了山楂與木材出售的合作意向。
聽完宋捷的介紹,李鴻鈞驚訝的問:「那些人會跟李璮一樣造反麼?」
聽到這麼一個問題,趙嘉仁忍不住輕笑一聲。李鴻鈞知道趙嘉仁有些看不上這個問題,可他並不理解為何趙嘉仁會這麼看。宋捷忍不住撓撓頭,答道:「他們要是敢造反,還怎麼會請我幫忙殺人。請我殺人,就是因為我不會出賣他們,而且我殺了人就走,當地官府找不出來到底是誰動的手。說到底,因為這些人再沒有和蒙古對抗的心思,才要請我動手。」
聽了這個分析,李鴻鈞心中突然生出些嫉妒。宋哲比李鴻鈞年輕,可論起分辨能力大概比李鴻鈞強。兩淮的地主們可以講述理由,山東的前漢軍世侯可不會講述他們的內心想法,而年輕的宋捷就能做出讓李鴻鈞非常認同的分析。
當然,對於趙嘉仁也比李鴻鈞年輕的事情,李鴻鈞反倒沒感覺。在大宋,要是一名進士不如普通人,那才是令人訝異的事情。
見李鴻鈞沒了意見,趙嘉仁說道:「不管是山東還是兩淮,我們就和這些人合作。只要是那些靠勞動賺錢的,都有合作基礎。特別是那些願意種棉花的,我們更要合作。」
這話說完,就聽李鴻鈞咳嗽了兩聲。趙嘉仁心念一動,他覺得李鴻鈞這明顯是不想乾的表示。念頭一轉,趙嘉仁才想起來李鴻鈞出發前說過,這次回來之後就不再離開福建路。若是讓李鴻鈞前往兩淮,明顯不符合李鴻鈞的期待。想到這裡,趙嘉仁也不再繼續說,而是讓大家先繼續忙。
兩個人裡面要繼續忙的其實是宋捷,等宋捷離開,趙嘉仁對李鴻鈞說道:「你說過的想留在福建,我答應過,現在就告訴你,不再派你去外地。」
長長鬆了口氣,李鴻鈞一顆心終於安定下來。沒等他說什麼,就聽趙嘉仁繼續說道:「你留在這裡也不能沒事幹,我有個差事想讓你做。」
「什麼差事?」李鴻鈞問。
「蓋房!」趙嘉仁回答的極為乾脆。
第二天,趙嘉仁領著李鴻鈞到了馬尾。在遠離江邊的高坡上,有一大片土地正在整理。那些整理土地的人看穿著都不像是航海行會的人,因為航海行會的人絕不會還穿一身麻布衣服。即便是穿,也不會穿這麼劣質的麻布衣服。那些麻布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被汗水給漚的十分破敗。
趙嘉仁根本不以為意,這些人在他看來就是和城市快速興建時候的那些民工一樣。趙嘉仁並不會不尊敬他們,卻也不會特別的重視他們。指著這一大片土地,趙嘉仁說道:「就在這裡,我要修建第一片居住區。」
光看已經開始動工的地區,大概就有十分之一個福州城大小,李鴻鈞忍不住笑道:「要是這麼修,得修到什麼年月才能修完?」
在古代,一座城市的興起需要幾十年上百年,短短几年裡面根本不足以改變城市的模樣。面對李鴻鈞這麼認真的說法趙嘉仁滿意的點點頭:「所以我在江邊不惜成本的建了幾座水力制磚廠。現在缺的就是燒窯的煤。要是現在還沒辦法的話,我就要從倭國往回運輸煤。」
這話讓李鴻鈞呆住了。從倭國運煤要跑幾千里遠,跑幾千里遠的目的竟然只是要在福州本地燒磚蓋房。這思路之新奇,讓李鴻鈞不知道趙嘉仁是不是瘋了。他連忙問道:「難倒燒木頭不行麼?」
趙嘉仁笑道:「等從倭國運回來煤,我們一算帳,你就清楚燒木頭是不是划算啦。」
「……校長,我們還是看看要修的房子是什麼樣的。」李鴻鈞決定不要和趙嘉仁對這個瘋狂的問題進行討論,這個問題怎麼聽都太邪乎了。
兩人走了大半個時辰,一路上說著琉球島和更遠的硫磺島的事情。這兩地盛產硫磺,加上來自倭國的硫磺,趙嘉仁這邊就不缺乏硫磺。沒想到物產豐富的天竺居然奇缺硫磺,這樣的礦產分部讓前琉球島島主李鴻鈞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