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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向前,很快就看到趙若水的直系先祖趙匡胤的封土。趙若水最大感受就是陌生,北宋距離她太遠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趙若水沒見到老爹年輕時候是如何的篳路藍縷,如何的艱苦行進。她見到的是老爹從大權獨攬到登上皇位的過程。所以趙若水自己心裏面對自己『趙嘉仁女兒』身份的認同遠高過大宋公主。
正在想,就見駙馬已經在指定位置上擺好香燭,獻上貢品。還從口袋裡掏出早就寫好的祭文念了起來,「臣陳無忌,今日於太祖墓前,祭拜太祖在天之靈……」
趙若水嘆口氣,搖搖頭。回想當年,爺爺就不說了,那種文官實在是頗為膽小,緊張害怕還有種莫名的牴觸。老娘在那個過程中雖然看著鎮定,其實是非常擔心的。趙若水甚至見過老娘偷偷學著放槍。也可憐了老娘這樣嬌滴滴的人,居然要學著擺弄殺人利器。只有奶奶一點都不受影響,該吃吃該喝喝。還呵斥家人不要垂頭喪氣。等老爹趙嘉仁接過小皇帝禪讓的詔書的消息傳到家裡,奶奶大笑道:「果然是我兒子,能當得起大事!」
在趙匡胤墓前,趙若水也不知道該怎麼向這位直系祖先的在天之靈說什麼。若是太祖趙匡胤知道自己的某個子孫搞出大宋歷史上第一次禪讓,是會覺得老爹趙嘉仁和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奪取柴家江山一樣的英武決斷,還是會覺得老爹趙嘉仁不受規矩。
但是趙若水卻又覺得自己其實也沒什麼可以不好意思,大宋那時候其實已經被摧毀了。早在理宗時代,史彌遠勾結楊太后矯詔害死太子,那行徑比起老爹這麼光明正大接受禪讓可是天差地別。便是這樣上台的所謂皇室,在臨安總投降之後還剩下什麼法統可言?
想到這裡,趙若水只覺得自信心提升,與趙匡胤在天之靈的感覺也拉近許多。駙馬念完祭文,趙若水拉著孩子到了祭拜位置前上香。接著對著沉默的陵墓大聲說道:「太祖,我叫趙若水,是當今大宋官家的女兒。我見過你的畫像,我爹長得還有點像你。不過比你俊些。想來我爹前來祭拜的時候,你也見過。這三個是我的孩子。我覺得金兵來的時候你受苦了,至少是擔驚害怕。我們以後會記住之前的恥辱,絕不讓悲劇再上演。你放心長眠,不會有外敵再來侵擾你的陵墓。」
駙馬被這話給嚇住了,趙若水對祖宗的話是沒錯,不過也未免太直白。至於娃們體會不到世事變化,差不多沒聽明白老娘這是啥意思。
趙若水此時倒是完全想開,若是真有在天之靈這種玩意,趙匡胤在金兵入侵的時候即便沒有起身帶領那些子孫和大臣們手持武器殺死敵人,至少也得有點啥表現。既然他們只是老老實實躺在墓里隨人處置,趙若水自己現在的敬意也已經足夠。
祭拜完太祖,又到了所有陵園的先帝墓前上香。又一次性給那些大宋值得敬仰的名臣們上了香,燒了紙。趙若水就決定開封。幾天後趕回開封,就見街上報攤前擠滿了人,大家都急切的買報紙來看,排不上的乾脆就幾個人一起看一張報。
趙若水回到家,就見到客廳的沙發上放著報紙,拿起一看,頭條是《官家宣布最新丞相制度,任命左右丞相》。這是個真正的大消息,趙若水沒想到老爹現在竟然會放棄相權。她連忙坐下仔細閱讀。
此時的大宋朝廷完全開了鍋,二十多年來,趙官家始終將相權牢牢握在手中,文天祥出任代理丞相雖然是個信號,很多人依舊以為那是個臨時措施。等遷都引發的震動平定,就會重新收回相權。此時重新左右丞相,說明在全面解除軍管之後,大宋制度也恢復到以前的模樣。至少是表面上回到以前,這個震動令朝臣都無比激動。
右丞相李平乃是農業部長,或者說是前農業部長。此時他都不敢回家,也不敢在農業部辦公室。他乾脆躲到吏部去了。這位理工男不是沒幻想過自己當丞相,卻從來沒想過竟然會真的發生。此時他與左丞相文天祥面對面的坐著,坐在首位上的乃是加銜開封府尹的現任退役軍人輔導會監察趙謙。
趙謙也不再有什麼忌諱,他嘆道:「兩位丞相,看官家的新制度,你們可是真的辛苦。」
左丞相文天祥笑道:「我就知道官家不會讓以後的丞相們再那麼大權力,現在看,我最多還能當一任。這麼多實務,我根本不懂。」
第118章 狼之戰(十九)
「接下來怎麼做?」
「按照以前朝廷的做法做。」
「從農業到工業全部管起來,我實在是沒有官家那般天才。」
「官家靠的是大家的力量,現在我們也靠大家的力量。別怕,官家只是任命丞相,把一部分工作交給兩位丞相。我可沒聽官家說以後不開晨會。」
「……我萬一做錯了怎麼辦?」
「你是來做事的,還是來求對的?」
聽四十來歲的右丞相與三十來歲太子說到這裡,六十歲的左丞相文天祥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管兩位中年人轉過頭來看自己,文天祥暫時忍不住笑意。
趙謙可不覺得這有啥不得了,他從小就被這麼教育。老爹的要求很簡單,也非常困難。任何事情要麼做要麼不做,做了就做到底。對趙謙來說,目睹最終失敗是非常痛苦的經歷。直到最近他才終於能夠按照規律來辦事。真正踏上曾經覺得高不可攀的境界,趙謙固然有喜悅,更多的卻是一種自責。與現在的坦蕩相比,以前的自己活在種種無知和自以為是鑄造的枷鎖中動彈不得。那時候的自己……真的沒有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