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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王爺採取襲擊大汗的減持手段,因為他主觀在先,行動在後,故在襲擊前,大汗已經不是甲王爺的大汗了。所以甲王爺襲殺大汗,有可能對乙王爺來說構成背叛,但在甲王爺和大汗兩個人之間,不構成背叛,甚至從職業道德角度來說,很可能是大汗先對甲王爺構成了背叛。
蒙古歷史來回講的就是兩個矛盾,一是現任大汗總在想辦法制度化國家化,也就是把王爺的投資往自己口袋裡撈的貪污,王爺們一直在抵抗這種貪污。二是在選新大汗時,總是能讓王爺有最高分紅期待的人當選。
忽必烈通過召開完全由他控制的忽里台大會,奪走王爺們選擇紅利最大化的權力,蒙古傳統法理架構就已經崩塌了。鐵穆爾作為忽必烈貪污政策的繼承人本就不是蒙古法理下的合法大汗,蒙古王爺們對金帳領地遭難視若無睹,在鐵穆爾要敗北之時選擇襲殺鐵穆爾不僅不是背叛,而是蒙古制度本身在嘗試自救的正義之舉。
大汗體制本身就決定了必須組織搶掠和遷徙,這是體制規定的,而體制來源是為了阻止內戰。沒有一個共同投資的大汗,王爺們就會陷入無盡的相互攻伐。但這並不證明大汗比王爺聰明,而是證明了選出大汗的王爺們比被選出的大汗聰明。王爺們都懂經濟並不懈的進行內部進行經濟建設,大汗並沒有權力干涉和制定整體經濟方針。
趙謙剛和商務部長談過,對於經濟學詞彙非常敏感,看了這篇可以用《有限與無限責任公司的蒙古》來命名的文章本想大笑,可他實在是笑不出來。華夏的歷史書中充滿了各種背叛、顛覆、取而代之的記載。最近的一位取代者就是趙謙無比崇敬的老爹趙嘉仁,就是坐在趙謙面前從容自若批示公文的大宋趙官家。
取代者們宣稱自己正義性的時候與蒙古人的說法沒啥分別,只是在權力到手之後就因為轉換了屁股就轉換了腦袋。想到這裡,趙謙忍不住嘆口氣。剛嘆完氣,趙謙就聽老爹說道:「別嘆氣,只要你真做到主權在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些就沒什麼好怕的。」
然後趙謙就見到老爹抬起頭,臉上都是笑意,「我讓你看這個,一個原因就是蒙古王爺真有趣,你再看看那篇檄文,還有檄文發送的對象。」
趙謙只能埋頭繼續看檄文。有了總結,檄文那粗獷率直的語句變得非常好懂。
賣國賊、皇帝、叛徒、帝國主義者——鐵穆爾已伏天誅。當初鐵穆爾通過非法手段謀取汗位,大家雖然不爽但還是聽其言觀其行,看他有沒有在做大汗該做的事兒。後來發現,果然沒有。鐵穆爾的確是竊取了大汗崗位,然後把王爺們應得的分紅往自己兜里裝。大家都親眼所見足夠多的確鑿證據,鐵穆爾的確是竊國者、叛國者、賣國賊,此現實不容抵賴。如今國家危亡,必須快刀斬亂麻,替天行道——替長生天行草原規矩的道——因此斬了鐵穆爾。為了共度時艱,大家必須立刻重選大汗……
如此率直和自豪的宣言讓趙謙再次嘆口氣,等他看了最後一段,終於忍不住爆笑起來。王爺們在給接受了鐵穆爾傳位的郝康發來的檄文最後寫到,現定於某時某地召開緊急忽里台大會,各方會盟競選新大汗。有不到者,視為脫離蒙古,以後需單獨與新大汗重新簽訂外交關係。之所以給郝康發來檄文,作為蒙古合法大王爺的郝康有資格來參加新的忽里台大會。
清楚了解當下狀況的趙謙笑的前仰後合,蒙古王爺的率直挺值得佩服,這兒也沒啥好笑的。只是想到郝康看到這篇檄文,特別是看到共和派王爺檄文最後一段的反應,趙謙就忍不住笑意。
笑著笑著,趙謙眼中有了點淚光。
第306章 共和(十五)
經過足利家主城的城門之時,寅一郎勒住馬匹,讓隊伍里兩駕四人抬的轎子先停下。城門與城牆處都是人,卻沒有以前修城那麼密集。好幾頭牛推動的混凝土攪拌機裡面發出轟轟的低鳴,已經攪拌完畢的混凝土一桶一桶挑到城牆處。
有了混凝土,修建城牆再不用巨大的條石。西瓜大小的石塊就已經足夠,很多位置甚至可以使用拳頭大小的鵝卵石。寅一郎回想起自己少年時逃到四國避難,就曾經參加過修城的工作。因為單塊材料平均質量輕,連寅一郎這樣的小子都能在工地上干點事情。
到了現在,寅一郎終於有點明白為啥他的老師,那個可惡的老頭子,一眼就從一群小子中看中了寅一郎。他老師很久之後的解釋是『你用力時候腳下有根』。什麼腳下有根,那是寅一郎從小接受的武術訓練的結果。出色的老師們給寅一郎打下了非常堅實的基礎,用力的時候首先就要腳能站穩,不到必須的時候不要讓膝蓋受力。即便只有人頭大的石塊,讓一個孩子搬運也感覺非常沉重。用上了那些發力的方式,就是能好受很多。
放下對過去的回憶,寅一郎看著城牆,估算出城牆大概高度會有4米左右。這個高度下,任何試圖靠近的敵人都會成為城頭上弓箭手的上好靶子。以足利家城牆的建造模式,鎌倉幕府根本沒有能力攻破。
看的差不多了,寅一郎對手下喊道:「走!進城!」
打著四國軍旗號的隊伍並沒有被盤查。鎌倉幕府要求四國軍不許打出當年源義經的旗幟,也就是鎌倉幕府的旗幟。四國軍就在自家旗幟的鎌倉幕府標誌旁邊加了一行『源義經殿下伊予』字。按照倭國的句讀是『源義經殿』『下』『伊予』。按照漢語翻譯『源義經殿』是源義經殿下,下是下屬的意思。全文為『源義經殿下領導的伊予(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