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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巨大分歧之外,其他的反倒很類似。提比略閣下認為共和制可以推選出非常優秀的元老,由這些優秀的元老帶領共和制走向復興,進而帶來整個東羅馬的復興。基於這樣的理念,提比略閣下甚至向馬克西米承認他自己對希拉的看法大錯特錯。讓提比略閣下這樣的學者如此坦率承認自己錯了是非常困難的,很多時候最無情最清楚的現實也未必能讓他們承認自己錯了。提比略閣下的承認是因為希拉證明了她才是提比略閣下期待的那樣的元老,提比略閣下為了共和制才承認自己錯了。
想到這些,馬克西米心中一陣不安和不忍。李自然的話與提比略閣下的期待其實差不多,他們都認為共和制需要努力靠自己。馬克西米忠於共和理念,他希望能夠儘自己的努力為那些優秀的共和者們效力。當這位有可能的領導者是自己的女兒之時,馬克西米又不忍又不安。
別人家的孩子怎麼經歷磨難,馬克西米也不會真正心疼。他甚至會革宋英雄承受的磨難,等英雄們九死一生的獲得最終勝利之時,他要為之歡呼。可自己心愛的女兒別說承受那樣的磨難,哪怕是掉根頭髮都會讓馬克西米心疼不以。將自己的女兒奉獻上共和制的祭壇,光是想想就讓馬克西米無法接受。
「今天先說到這裡吧。」馬克西米有些艱難地說道。說完之後他又怕李自然誤解了,又趕緊跟著說道:「我這兩天一定會去拜訪李閣下,請閣下一定不要拒絕見我。」
李自然看了看馬克西米的神色,又看了看希拉身上那股內斂的力量。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合作者越強大,大宋的收益就越大。歐羅巴行省已經專門開會討論過未來的合作者,希拉與郝康都上了名單,行省上層針對兩人的討論很坦率。只要名單上合作者能夠執行對大宋有利的政策,大宋並不在乎他們爬到極高的位置。譬如郝康成為真正的蒙古大汗,譬如希拉當上了東羅馬女皇帝。這都不是問題。別人的孩子死了也不心疼。
站起身,李自然對馬克西米伸出手,馬克西米連忙站起身與李自然握手。李自然爽快地說道:「閣下,我歡迎你到辦事處做客。」
送走了李自然,讓女兒去休息。馬克西米坐在書房裡一言不發,他腦子中思緒飛舞,如掌紋般紛雜。
希拉卻沒想那麼多,她這幾天非常繁忙。因為公民權的事情,人民院裡面熱鬧,元老院同樣熱鬧。軍隊並不拒絕公民身份,他們甚至非常歡迎自己和家裡人獲得公民身份。有了公民身份就擁有了被選舉權,雖然軍人不能參選,軍人家屬卻可以。即便家屬們不敢參選,至少他們有了投票權。有了投票權就意味著他們可以把持某種政見的人送進元老院、人民院和市議會。也能選出他們認同的保民官。這些職位都代表了選民的利益。
貴族們知道這些,所以格外的緊張。他們想當選就得靠領地上的人民,那些佃農倒也罷了,問題是那幫自耕農們對獲得公民權並無興趣。至少是得知要公民要交稅,要上報土地面積之後,這幫自耕農登時就沒了興趣。給領主交稅,自耕農們還能想辦法抵抗一下。再來個東羅馬朝廷加入收稅行列,大家就無法接受。至於公民權什麼的根本不在他們考慮之內,他的父親和爺爺都沒公民權,不照樣活下來了麼。聽老人講起過去的事情,爺爺的父親和爺爺也沒有什麼公民權,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也沒聽說過什麼公民權。沒有這玩意,大家照樣生活,太陽照樣東升西落。而多繳稅,意味著他們的生活立刻就要難過起來。兩邊比較,大家很清楚該選擇什麼。
聽著沒用男人們的高談闊論或者竊竊私語,希拉覺得非常無聊,卻還不得不關注。在空閒時候希拉想起李自然之前的叮囑,要希拉一定繼續在東部的安卡拉地區連任元老。當時希拉雖然決定服從李自然的建議,卻只是覺得李自然的建議很穩妥。現在看,李自然當時的『危言聳聽』都變成了現實。這幫元老們面對著很可能無法連任的問題,希拉這種外來戶若是被沖昏了頭腦,離開自己的選取,落選的可能極大。
等這幫沒用的男人們慌亂到他們自己沒了辦法,終於有人來找希拉談論未來該怎麼辦。最先來的是西部元老的頭子法比歐,現在希拉已經與巴爾登女公爵的獨子派屈克訂婚,法比歐說話的時候一副『自己人』的模樣,「希拉,你覺得怎麼才能讓自耕農接受公民身份?」
希拉沒有立刻回答,她想了一陣說道:「法比歐閣下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妨說出來聽聽。」
「我是想,能不能把他們歸到佃農裡面。那些自耕農先當做佃農,由各個領地的貴族們來組織他們選舉。」法比歐說出自己的看法。
希拉聽了之後心裏面鄙視,這是元老院大部分元老的看法,也是對元老們最有利的看法。這幫元老都是地方貴族,掌握著地方上的影響力。由他們組織選舉,自然能夠千年萬年的持續當選,真的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之所以法比歐用如此商量的語氣和希拉說這個,完全是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想法只怕是完成不了。軍團與朝廷在這方面的看法完全一致,不想讓貴族們如此舒坦。前一段財政大臣專門請希拉過去談話,講的就是關於稅收的問題。東羅馬朝廷希望能夠完成全境內的土地測量,想看看希拉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