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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干,我看你就是來找彆扭的。」審問者就和記錄員槓上了。
在這些人內訌之時,外面又來了人,嘈雜了好一陣,門一開,就見工會會長推門進來。他大馬金刀的往凳子上一坐,對著外面大聲說道:「我今天就在這裡坐著,看看你怎麼對待我們工會的人!」
之後的事情鬧鬧鬧,董永年也不知道怎麼就給鬧到了趙太尉面前來。而趙太尉竟然給無權無勢的董永年正面的結論,更是出乎董永年的意料之外。
做決定的地方是個會議室,屋裡面坐了些人。董永年等參與此事的各路年輕人都在,講完了董永年,趙嘉仁讓董永年坐下。接著讓負責審訊的那位喊了一聲,「丁飛」。
丁飛一臉沮喪,他站起身來,勉強挺直腰杆。趙嘉仁看著這個在此事中惹事最多的一位,暫時沒有開口。思忖了一下這才說道:「丁飛,你知道你問題出在哪裡麼?」
丁飛低著頭,沮喪地說道:「我不該耍脾氣。」
「不。」趙嘉仁擺擺手,「董永年把你整了一下,換成誰在那個位置上都不會高興。我不贊成你的做法,但是以你這個年紀,我能理解你為何會那般做法。」
沒想到能得到趙太尉這樣的理解,丁飛也是頗為意外。感動之餘,他忍不住恨恨的側臉瞪了旁邊坐著的董永年一眼。若不是這個小子如此奸猾,讓丁飛在其他人面前丟了那麼大的面子,他也不至於失去理智,闖下大禍。
然而這反應激怒了旁邊的一位中年人,他氣的猛然站起身,怒喝一聲:「還看別人!看也要看你自己那個熊樣子!看看看……」怒喝聲中,中年人大有起身衝過去爆錘丁飛的意思。
眾人無人敢在此時吭聲,趙嘉仁卻不怕,他冷冷的開口了,「丁羽,你要是覺得丁飛不該耍脾氣,那你就該言傳身教,自己忍住你的脾氣。看你現在的舉動,我覺得丁飛這粗暴的作風大概還是跟你學的呢。」
學習代表丁羽一怔,明白自己惱怒之下失態了。他跟趙嘉仁久了,連忙道個歉,然後下意識用銳利的目光盯了自己侄子一眼,心裏面決定回去之後要好好收拾這兔崽子一頓。也許是感到了叔叔的目光,丁飛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
趙嘉仁忍不住心裏面苦笑,這讓他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輕輕搖頭驅散回憶,趙嘉仁對著在場的一眾人等說道:「諸位對丁飛的事情應該都有些了解,我先來稱讚丁飛一下。他知道了確切的蒙古間諜之後並沒有立刻去抓人,而是先派人小心的監視那名蒙古間諜。竭盡全力沒有引起那廝的注意。這就是放長線釣大魚,我覺得他處理的很好。」
丁飛也覺得自己在此事上處理的很好,被趙太尉公開指出這點,他眼眶一熱,就有些想熱淚盈眶的意思。
趙嘉仁則恢復了冷靜的語氣,從容說道:「今天到這裡來的,就我看來,都是很正常的人。若是自己有100分氣力,做事的時候恨不得用出120分氣力。然而光有這種意願是不夠的。丁飛,你處理間諜的時候按照規矩去辦事,可對於周邊的人,你就想儘快完事。想按照你的目標處理出個結果來。對於抓間諜這個級別的工作,你只能靠自己做人做事的標準。你自己先設定個目標,你就很容易被別人給抓住你的缺失。你以為董永年沒什麼出身,被你一嚇就會什麼都說出來。我就問你個問題,董永年在咱們的工人夜校裡面上了幾年學?」
丁飛前面在聽,後面突然被提問,他先是張口結舌,接著勉強說道:「三年,呃……四年。」
趙嘉仁微微一笑,「三年半是在嘉興的船廠上的學,半年是在馬尾。而趙勇在臨安不敢搞工人夜校,就以別的方式教他們知識。因為老師不全,所以當時的學校就不計入正規教學。但有總比沒有強,董永年在趙勇那邊還上了三年學。所以他現在雖然還在上初中的一部分課程,但是實際上他只是在補之前沒有專門老師講的課,他有一部分課程已經是上的高中課程。」
聽到這麼一個消息,丁飛才終於覺得自己被董永年給耍了並不算太冤枉。他最初的時候以為董永年只是個上三年半學的小學水平,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初中水平。怪不得靠嚇唬根本沒用。
「若是你當時的水平提升到了做事不去刻舟求劍的簡單重複經驗,而是達到做事有標準的程度。那你就會先收集情報,然後根據基本情報去拜訪,去分析。大概最後也不會被人反過來給整了。」
總結了丁飛的錯誤,趙嘉仁轉過臉對會議室裡面的人繼續講道:「諸位,我覺得做人有目標屬於比較基礎的狀態,在解決複雜問題的時候,結果就不會那麼讓人滿意。若是做人有標準,那不是很容易的事。首先得知道自己是幹什麼的,其次願意接受自己的這個身份。然後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該做到什麼。進而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即便努力,很多結果是根本預料不到的。這就是個高級別的境界,也是我希望諸位能夠達成的境界。」
董永年聽著趙太尉講話,覺得句句都說到了自己心坎里。特別是關於『標準』和『目標』的講法,與他自己的體會是完全對應。董永年在加工平板上很有些天份,也挺喜歡幹這個。然而乾的越多,乾的越好,他才越深切的感受到非得幹了之後才知道能加工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