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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進士們基本娶的都是進士家族的女子,劉景文的夫人也是如此。論起對孩子的教育,劉夫人也有自己的看法。
劉夫人駁斥了丈夫,然後扭頭看向女兒,「大娘,你哥哥說得對,急功近利要不得。是你自己想走當官這條路,可不是有誰逼著你走這條路。既然是你想走這條路,就要腳踏實地,別想著走那些幸進的歪門邪道。」
接連遭到哥哥與老娘的批評,劉正清遲疑著說道:「可是……科目好多,題目好難。」
「又不是你一個人難!」劉夫人不能接受這個理由。
「可是像二郎他們,他們讀明白之後不著急。我倒是覺得不明白的時候反倒好些,我還能應對。明白了一部分之後反倒心急起來。」
劉景文沉聲說道:「讀書為的是明理。明理哪裡那麼容易,各人都會心亂如麻。這時候你就要耐住這心情,努力鑽研。」
看得出劉正清被這麼訓斥也不是一次兩次,她嘟著嘴無奈的聽。
看著妹妹的模樣,劉寵也覺得挺無奈。這世上類似他妹妹這種刻人挺多,他們並不想如劉寵那樣所經歷過種種考驗,他們只想在劉寵開闢過的道路上溜一圈,就算是完成了劉寵的『經歷』,然後就希望得到與劉寵一樣的待遇。經歷過那麼多艱難險阻,一路跋涉到現在的位置上,劉寵覺得這種人要多討厭,就多討厭。
可面對的是自己的妹妹,劉寵還生不出惡念。他只能期待自家妹妹能夠早日明白過來,成為一個有能力靠自己解決問題的人。
這樣的家庭會談太傷感情,劉寵就跑去書房繼續準備材料。兩年時間過得飛快,劉寵發現自己還真幹了不少事情呢。把自己所幹的事情整理一番,發現所有事情的核心都是只有一個,那就是對北邊的蒙古保持各種攻勢。
最初的想法是通過建立交易點,更多探聽到黃河以北的府兵情報。之後隨著一場蝗災,交易點因為河北災情而變得沒有前途。之後趙官家發了一道命令,『允許黃河以南的大宋百姓接在黃河以北的親屬到南邊逃荒』。這道充滿了人道的命令稍一執行,局面風起雲湧,大宋轉瞬間就在黃河以北擁有了紅巾軍這樣的隊伍。
從諸多變化看來,趙官家的妙算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劉寵分析了整個局面之後,對趙官家心中滿是佩服。感情充沛之下,他覺得下筆如有神,刷刷點點的寫了一篇東西。寫完之後還覺得自己有些東西沒能表達出來,正好弟弟妹妹到書房寫作業。劉寵就拿著東西到客廳請父母給看看。
劉夫人先拿了第一張,所以她先看完。放下最後一頁,劉夫人贊道:「寫的不錯。大郎這幾年竟然做了這麼多事情,真的是讓我……擔心。」說到之後,劉夫人忍不住,已經湧出了眼淚。報告裡面記載的劉寵動輒跑幾百里,上千里。光是這距離就能想像劉寵的辛苦。
此時劉景文也已經看完,他放下最後一頁,嘆了口氣,「你這述職寫的就是越俎代庖。全然不知分寸。」
聽丈夫批評兒子,劉夫人登時就怒了,她不高興地說道:「大郎多稱讚了幾句官家的英明,你們士大夫聽了就不高興了麼。大郎其實寫的很對,官家廟算一出,局面登時就不同了麼。」
「你這一聽就是沒見識。」劉景文立刻反駁道:「大郎乃是朝廷爪牙,他此次述職講述的應該是他爪牙之利,筋骨之強。他現在講的卻是他如何能夠理解官家的廟算是如何的好。你讓聽述職的人怎麼想?」
「他們難倒不該覺得大郎這麼聰明伶俐,就該對大郎寄予厚望麼?」劉夫人氣鼓鼓的質問。
「你之前還說,時代不同了。這個時代不同了,趙官家到現在都沒有任命宰相。看大郎所寫的報告,他依舊自己擔起丞相的差事。以前的話,大郎這麼寫倒也可以,因為這命令乃是丞相決定,官家其實不管這些。大郎覺得他想能說清楚官家的廟算好,聽他述職的人也這麼想。這豈不是爭功了。」
這番分析讓劉夫人暫時沉默下來。她眉頭微皺,看得出很是鬱悶。劉景文則看向劉寵,語重心長地說道:「大郎,我看了你寫的東西,當然知道官家廟算無雙。也知道了你的辛苦,不過你既然是在官場上,就不能選錯。你這麼一些,便沒有給你述職的那些人留下餘地。他們若沒有餘地,怎麼能得到晉升。他們若是不能順利晉升,又怎麼會給你留下餘地。」
「爹。我只是想稱讚官家的英明。」劉寵講述著自己的心聲。
劉景文點點頭,露出理解的表情,「我明白。所以你格外要給別人留下餘地。若是官家都被你給稱讚了,他們稱讚誰去?」
最後劉景文和劉夫人都達成了共識,劉寵就把述職報告重寫一遍,又在兩人指導下修改了兩遍。所有劉寵與趙官家直接溝通的部分都取消,劉寵嚴格將自己定位在大宋情報總局濟南處領導之下。所有的工作都只向濟南情報處負責。
對歸屬做了明確之後,劉寵自己的苦勞與功勞也被調整一番。在這裡面的劉寵就沒有那麼多念頭上的波動,全然是剛毅木訥的類型。歸納起來,就是能理解命令,能幹成事情的沉穩堅毅之輩。
對這麼一個定位雖然不喜歡,劉寵最後還是接受了爹媽的建議。他們定然不會坑騙劉寵。
到了述職之前,劉寵已經完全準備好了述職內容。述職日,他早早起床,吃了飯。洗漱一番。昨天已經跑去社區的澡堂洗了澡,還重新理了圓寸短髮,搓了灰,颳了鬍子。早上吃飽之後,整個人看上去乾淨利落,精明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