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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謙的夫人蕭美美端茶進來的時候連茶都沒放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趙謙沒好氣的翻翻眼,老婆的大笑對他實在是一種強烈的刺激。然而趙謙的白眼毫無作用,就見蕭美美勉強在茶水沒灑出來的情況下把茶盤放在桌上,就坐在沙發上大笑不止。
「有這麼好笑麼?」趙謙忍不住抱怨道。
「你……你……你看看自己,哈哈哈哈。」蕭美美雖然想遏制住笑意,還是忍不住大笑不止。最後蕭美美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幾下,總算是能遏制住幾秒的笑意,她趁著這個極短的時間說道:「你臉都抽抽了……」
應該是覺得這麼笑太不給趙謙面子,蕭美美說完之後捂著嘴就逃出了書房。趙謙看著關閉的房門聽著外面老婆的笑聲只能深深嘆口氣。他自己也覺得很稀奇,以前若是被老婆這麼嘲笑定然怒不可遏。此時雖然也怒不可遏,趙謙卻完全能理解老婆蕭美美為什麼如此失態。趙謙自己正處於失態的情況。
大權在握竟然是這樣的感覺,那種恐慌、得意、不安、意氣風發,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哪怕趙謙自己早知道權力會使人瘋狂,卻還是不由自主的瘋狂了。努力和這些鬥爭片刻,趙謙起身寫了個條幅,『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幹完這些,他總算是覺得心情平緩了一些。
第二天會議召開之前,趙謙還有點緊張。等他拿起準備好的內容文案之時,這種想法突然就飛到了九霄雲外。既然一定會錯,想那麼多幹嘛。而且這個方案本身有個要點,趙謙早就想過多次,此時莫名其妙就念頭通達,「……這次天竺洋、地中海、黑海一帶的經濟圈會遇到大變動。大宋就維持現在的模式,等著那些想活下去的到歐羅巴行省哀求。」
「太子覺得那些國家都會自尋死路?」文天祥率先提出了看法。
「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選擇,我認為他們都會在自己認知範圍內尋找最好的解決辦法。」
「若是如此,我等何不因勢利導?」
「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我相信大宋現在的制度遠比他們優越,我們的能力也比他們更強。既然元國有了自己的打算,四方同盟的基石就已經動搖。此時我們大宋必然能比他們撐的久,到時候也許他們會真心想建設一個更穩定的體系。」
趙謙說完,心裏面也有點發虛。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觀點沒錯,那些國家比不上大宋,卻好歹是千年古國。他們在尋求自身安泰的時候也是會去嘗試理解更複雜的體系。趙謙之所以突然念頭通達,是因為他想起了蒙古大汗鐵穆爾的努力。鐵穆爾那套在大宋看來無疑是蠻夷們慣常的選擇。然而老爹趙嘉仁說出了關鍵,從財政基本規律上看,大宋也未必就有資格嘲笑鐵穆爾。
在趙嘉仁執政前,一艘船從四川出發抵達松江府,在長江航道上會被收幾十次收稅。徹底改變如此局面的乃是趙官家上台之後全面取消長江航運收稅,代之以簡單的銷售稅。鐵穆爾的手段看著幼稚,放到三十年前的話不會比大宋差。至少蒙古的政策執行力比大宋強。
「太子是寄希望於兩河流域的人?」財政部長驚了,見趙謙微微點頭,財政部長趕緊勸道:「太子,蠻夷不可信。」
「東羅馬與西羅馬蠻是蠻了點,卻不至於是蠻夷。至於元國,我看情報裡面他們的基本食物只是種類少,總量並不比大宋少。蒙古雖然爛,也不至於到了要自行崩潰的程度。他們自己也在努力嘗試解決問題。鐵穆爾所做的一切並非單純的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如果沒有這場戰爭,蒙古旗軍此時應該正在向那幫王爺們收稅。既然如此,我們就等著看他們如何掙扎求存就好。」
「大宋若是不能引領局面……」財政部長繼續說道。
趙謙果斷答道:「如果我們對他們的判斷沒錯,他們最後只能選擇與大宋合作。」
這話出口,趙謙心中一驚。他原本也不是沒感覺,只是沒有如今天這樣明晰。如果掌握的情報正確,分析情報的思路正確,對於未來做出的判斷就會正確。這個道理雖然簡單,做起來卻千難萬難。最難得莫過於決定政策的人要承擔責任。
不等趙謙想的更細,財政部長就繼續發表他的看法。趙謙依照此時的思路聽,卻覺得豁然開朗。以前的時候趙謙生怕自己錯過介入的機會,即便不去介入也只是因為之前的經驗讓他明白介入的結果更糟糕。此時財政部長的態度與趙謙以前的想法相同,都是想通過自己的介入讓事情向著他所期待的方向發展。
趙謙以前覺得老爹好奇怪,現在趙謙終於知道奇怪在哪裡。老爹他會決定很多事,卻不會介入很多事。如果按照『道』與『德』的角度來看,道是世界的規律,老爹要求任何策劃都會符合規律。『德』是解決問題的能力,老爹確定了政策,執行的時候都會讓那些人自己表現。等到事情結束的時候做出評估,那些官員的能力,也就是他們的『德行』昭然若揭,誰能得到提拔,誰會因為自己的行動導致非常負面的評價和待遇,他們自己都非常清楚。然而老爹的政策總是正確的,趙謙對自己的信任度遠沒有達到對老爹的信任水平。
正在想,就聽文天祥問道:「太子這麼做,難道不擔心東地中海地區真的拋開大宋自己干?」
「如果東羅馬與西羅馬都想解決問題,我相信他們會選擇和大宋深度合作。如果他們只是和蠻夷一樣得過且過,我們也可以根據他們的反應決定之後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