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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信交給兩位足利家的女兒,使者繼續站著。足利彩雲就請使者落座,趁著兩人看信的時候,使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立刻就被甜甜的紅茶給征服了。與倭國上層從大唐學來的茶餅泡出的茶不同,紅茶的味道醇正自然,有著獨特的花香味道。配合了甜味更是令人愉悅。那股香氣與回甘的感覺太美妙了,便是在足利大人這裡也沒能喝到過如此美妙的茶。
兩位足利家的女兒收到的是父親和母親的信,兩人各自看一封。看完之後再互換。其間使者已經喝完了一杯,侍女又給他倒了一杯。這次沒有加放糖,茶的美味被更加凸顯出來。讓使者覺得很是陶醉。
「閣下,我已經明白你的來意。這件事得等寅一郎回來之後再說。」足利彩雲放下信後說道。
使者連忙答應,雖然沒有特別要相信此行達成目的的理由。坐在舒服的凳子上,啜飲著美味的紅茶,使者就是相信此行能夠達成目的。
此事寅一郎正在他真正的老闆面前坐著,面前也擺著一杯紅茶。宋國有人喜歡紅茶,有人喜歡白茶,有人喜歡綠茶,有人喜歡花茶。寅一郎也能品嘗過各種茶的美味。寅一郎很自若的面對自己真正的老闆,宋人不僅是寅一郎的老闆也是四國軍的老闆。所以寅一郎很放鬆,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優勢所在。優秀的出身固然重要,宋人更看重的則是寅一郎接受過足夠的教育。
四國軍雖然強大,里中能理解倭國貴族的人少之又少,寅一郎這個外來戶的價值就在於此。倭國上層那含糊又試圖充滿隱喻的話,非得是貴族才能明白裡面的含義。然而寅一郎並不因此而感覺得意,貴族們故弄玄虛,四國軍粗俗低級。代表大宋這個老闆的宋人說話則是簡明扼要直指核心,寅一郎只用考慮大宋老闆要明確表達什麼,不用瞎想。
「只要足利家給錢並且答應貿易,提供給鎌倉幕府什麼,就給足利家什麼。」老闆的代表說道。
「一模一樣的裝備麼?」寅一郎也直奔主題。
老闆的代言人對寅一郎沒說出的部分做了強調,「那就得看足利家願意不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
「閣下,上次與幕府的交易並沒有達成額度。我聽說把幕府準備交易的倉庫搬空了,也只裝了半船貨。」寅一郎提醒道。
「不用擔心,告訴他們。如果沒錢,就派人到大宋做工,我們包吃包住還給勞工工錢。如果勞工不幸去世,我們也會用大宋交鈔向勞工家屬提供賠償。」
「他們……只怕不敢相信。」
「那就是你的工作。寅一郎,我們很看好你。」
「閣下,請恕我直言。如果大宋想雇倭國勞工,最好不要找貴族。他們自己也是靠各地地頭拉壯丁。直接聯繫地頭更有用。」
「哦?你來說說。」
寅一郎在下面混了這麼久,對於地方頗有了解。上頭這麼問,他就講述起自己的經歷與看法。不管是鎌倉幕府或者足利家都沒有能真正控制地方,除了從兩家手裡直接拿俸祿的武士與貴人,倭國農村完全控制在地頭手裡。便是兩家上頭決定提供勞務服務,還是得靠下面的地頭完成勞動力選擇、集結與運輸。與其走這麼一大圈,還不如直接聯絡地頭,讓地頭們親自動手。地頭動手的另外一個好處在於不用驚動上頭,他們反倒可以把規模做的更大。
大宋這邊的負責人對寅一郎的建議很重視,經過整理之後就發回國內。趙謙這邊很快就看到了報告,第一反應就是『大實話』。趙謙明白基層遇到的特點,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出色的基層負責人知道自己面對什麼,要怎麼應對。可這等人物怎麼肯一直留在基層,他們定然會靠著自己的實力一步步向上爬。
這種選擇無可厚非,卻導致優秀的人才通過流暢的上升渠道不斷離開基層。最後導致上層中集結了大量優秀人才,下面卻因為缺乏深耕而難有起色。想解決這種問題也不是沒辦法,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把優秀人才派到基層去。趙謙曾經以為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直到前一段他親自為十幾位最後一任到基層的部長送行……
趙謙把思路強行收回來,如果倭國能夠提供勞動力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大宋現在一億人口,大量人口都嘗試脫離農村進入城市。這讓一個個城市變成了人口密集的孤島,所有運河運力都已經飽和,想打通城市間的壁壘只能依靠鐵路這個新工具。
甚至沒有與別人商議,趙謙直接批示「試試看」。然後趙謙又翻開之前看的報告,繼續研究起現在農場的情況。農場情況有些好有些一半有些很不好。趙謙與河南路學社會長談過之後提出自己的看法,結果氣的會長拂袖而去。趙謙不生氣,他覺得會長沒有破口大罵就算是給面子了。
會長希望把所有農場都搞好,趙謙的看法是定出一個農場員工的基本條件,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就給他們一塊土地,讓他們自己耕種。若是土地不夠,就把一部分農場解散,把土地直接變成村裡的土地。
看了一陣報告,趙謙愈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把所有人都變成社會勞動者並不容易,大家的基礎相差太多。趙謙定下的農場合格人員的基本素質之一就是『有溝通能力』。太多人連自己遇到什麼都不知道,更遑論使用語言這個工具將他們的感受表達出來。這樣的人讓他們怎麼溝通?他們所說出的每一個詞都和這個詞本身代表的含義大相逕庭甚至南轅北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