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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因為趙謙的觀點有變化,而是當法律一視同仁套到所有人脖子上的時候,絕大多數官員都要本能的掙扎反抗。
想到這裡,文天祥嘆道:「官家,太子還是先學著選賢任能吧。」
「哦!上魚了!」趙嘉仁沒有回答文天祥的話,而是歡喜的收起魚竿,就見魚鉤上掛了一條小小的白條,正在水面上左右掙扎著身體。看著那條大概只能餵貓的小魚,趙嘉仁笑道:「果然運氣好,從來不會空杆回家。」
文天祥可不會被這反應騙了。若是趙嘉仁認同文天祥方才的話,他哪怕是讓大魚把魚竿拖走,也要繼續談下去。所以文天祥繼續進言,「官家,太子現在趕緊選賢任能,幾年後定然有所成。只要朝廷內有忠直大臣,王全樂這些人就不敢胡來。既然官家已經加銜太子開封府尹,就讓太子這麼做下去。」
邊聽文天祥的話,邊把小白條摘下來扔進魚簍。等文天祥說完,趙嘉仁才說道:「老文,你乃是個英才,你當年決定追隨我,是因為我乃是仁宗那樣的仁義君主麼?」
文天祥呆住了。歷史上若是皇帝這麼講,那是要和大臣徹底翻臉。不過他知道趙嘉仁並不會這麼對待自己,所以文天祥就繼續按照趙家人的思路去想。其實也沒啥好想的,文天祥早就想過這個問題。
第104章 狼之戰(五)
「趙會長,我們也想跟著朝廷劃出來的道走,但是朝廷那麼忙……」
淳樸的臉上滿是不安甚至是畏懼,連聲音都變得非常小。趙謙這些天看到太過這樣的神色,那些在戰場上無畏的軍人面對朝廷的時候,很自然的就露出這樣的神色。
「朝廷會通過各種農會幫助大夥。」趙謙自信地說道。雖然他心裏面也在打小鼓,大宋朝廷真的有這麼大的力量來協助所有國營農場的人麼?可這時候趙謙必須讓大家相信這些。
等這次會議結束,已經是周五晚上。士兵代表們各自回營之後,趙謙精疲力竭的回到自己的住處。習慣性的打開日程安排,就見周休日已經寫上『回家』二字。趙謙撂下本子,整個人倒在床上。他曾經覺得自己會期待回家,現在的疲憊讓趙謙只想整天睡覺。
接受老爹的命令,作為退役軍人輔導會的副會長向集結在鄭縣過冬的三十萬大宋精銳做政策宣導遠比趙謙想像的更艱難。最難的地方不是因為大家不懂怎麼種地,而是大家太懂種地了。所以士兵代表們講出來的都是最現實的困難。
淮河以南的軍人們關心良種、氮磷鉀肥、殺蟲的除蟲菊農藥供應量。淮河以北的軍人們則關心灌溉問題。這兩個地區的自然環境決定了他們面對大相逕庭的問題。大宋國土廣袤,旱災與洪水同時爆發是很常見的局面。除了這些之外,蝗蟲問題也是北方與南方同時關心的事情。
趙謙的腦子裡飛舞著各種問題,最終蹦出來的就是小冰河天氣。小冰河天氣是老爹趙嘉仁指出的問題,寒冷的冬天讓莊稼很晚才能播種。然而冬季的大雪提供的那點水份卻不足以滋潤北方大地。過冷的氣候讓很多土地變得乾旱,滋生了蝗災。一次蝗災過去,大片農田被啃食的一乾二淨。
軍隊裡面大部分農村出身的戰士並沒有上過學,但是這些在學校里講述的知識對他們並不陌生。他們都見識過鋪天蓋地的蝗蟲摧毀他們的農田和家園。農村出身的戰士並不知道對於人類致命的細菌和病毒對於蝗蟲毫無影響,他們卻知道蝗災不僅會摧毀農田,還會帶來瘟疫。所以村廟裡面供奉的瘟神很多都是蝗蟲模樣。
趙謙早就知道沒什麼瘟神存在,但是知道不知道又有什麼分別?如果想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在廣袤的大宋土地上建立起更加有效的監控體系,並且提早對蝗災進行預防和各種撲滅措施。想完成這樣工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需要的錢得以千萬貫來計算。
蓋上被子,趙謙覺得身上溫暖起來。想著想著,趙謙睡著了。等他突然從夢中驚醒,就見到周圍一片漆黑。眼皮酸沉的勉強抬起身,趙謙看到桌上夜光錶針指示已經是晚上三點。趙謙躺回到床上,在他再次睡著之前,決定周休日不回家了。
軍號聲響起,趙謙一骨碌爬起來。正準備穿衣服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不是現役軍人,便是想出操,也沒有他所歸屬的隊伍。如果強行出去,就會被警備巡邏人員調查。苦笑著脫下鞋子,趙謙又躺回床上。這次他又睡不著了。
這就是官家的生活麼?白天要看文件,做各種工作,晚上還得寫東西。至少他老爹趙嘉仁的生活軌跡就是如此。這就是所謂的錦衣玉食的皇家生活?或者是戰士們不知道開玩笑或者真心說的,皇族都是長著鱗片的龍,用金斧頭砍木柴,冬天坐在玉床上吃烤芋頭。
韓非說過,堯統治天下的時候,住的是沒經修整的茅草房,連櫟木椽子都不曾刨光;吃的是粗糧,喝的是野菜湯;冬天披壞小鹿皮,夏天穿著麻布衣。就是現在看門奴僕的生活,也不比這差。
禹統治天下的時候,親自拿著鍬鋤帶領人們幹活,累得大腿消瘦,小腿上的汗毛都磨沒了,就是奴隸們的勞役也不比這苦。這樣說來,古代把天子的位置讓給別人,不過是逃避看門奴僕般的供養,擺脫奴隸樣的繁重苦勞罷了;所以把天下傳給別人也並不值得讚美。如今的縣令,一旦死了,他的子孫世世代代總有高車大馬,所以人們都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