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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了打水解渴,王全樂還不得不前往井邊。這感覺太差了。便是積年的老官吏,也做不到如此沉靜油滑。也不知道趙官家是怎麼教育太子的,一點都不令人親近。
趙謙並沒有想到王全樂的想法,他只是等待收集更多情報。自己在洛陽初來乍到,自然得謹言慎行。基層的人有些地方很討厭,也不知道是因為擔心被抓毛病,還是因為窮,他們格外喜歡逼迫上層的不由分說馬上下決定。
作為水利專業,最怕的就是下馬伊始,就開始指手畫腳,一通瞎嗶嗶。別說這時代的水文和地質資料根本就不可能全面,就算是水文和地質資料比較全,一旦施工就會引發一些變化。這種變化的經驗也是像樣的水利工作者自己都會承認遠遠不足。
看著王全樂也來了一番誘導性極強的發言,趙謙不想聽王全樂接下來請求『趙組長』當青天大老爺的請求。自然得讓王全樂繼續說。
然後王全樂沉默了片刻,對政法委的人說道:「你們有向趙組長匯報麼?」
政法委的人雖然也有自保的傾向,此時也沒有反對王全樂的意思。之前大家都不待見稅務局,所以結成了反稅務局的同盟。經過鬥爭,眾人也慢慢找出了道理。所以政法委也講了一番,最大核心就是要求取消稅務局的司法權。
趙謙比較能接受政法委的反應,也許是退役軍人出身,政法委的做法比較接近提出問題,提出看法的軍人做派。軍隊裡面必須直來直往,若是玩起勾心鬥角,這仗不用打了。軍官們生怕自己的命令沒辦法被下面真正弄清楚,為了這個竭盡全力。勾心鬥角的各種小手段對於敵人是沒用的。別說勾心鬥角,便是不團結,軍隊就要打敗仗。
聽完了政法委的回答,趙謙還是不做評價。他只是覺得有點訝異,之前的報告裡面,洛陽官府這邊可沒有如此清晰的論斷。那時候還有點小孩子爭奪糖果般,『你不對』『你大大不對』『你就是不對』的車軲轆話。
「趙組長,不知你怎麼看?」王全樂試探著問。
趙謙應道:「我聽你們所說,大概意思就是要廢掉稅務局的司法權。我有沒有搞錯?」
王全樂心裏面一緊,如果不是事情逼到這個份上,他其實也不願意說出這樣尖銳對立的話。畢竟稅務局上頭是國稅局,國稅局可不是王全樂能夠撼動的。那裡面頗有幾位大佬,雖然談不上權傾朝野,至少也是大大有名。
現在太子直截了當的詢問,要讓王全樂的立場更明晰。王全樂實在是有點肝顫。有說法是,肅奸委員會貌似也在支持稅警。如果把凶神惡煞程度分成十等,稅警也就是五六等水平,肅奸委員會無疑是最高的一等。
因為從來沒人敢質疑趙官家對大宋的忠誠,便是不論趙官家的地位,他平生所為與宋奸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聯。但是除了趙官家之外,任誰都不敢說自己和宋奸沒關係。大宋上層以前是那麼千餘個進士家族組成,在臨安總投降之時,差不多一半的大宋文武官員都投降了蒙古,剩下一半的文武官員中還有相當一部分談不上是抵抗蒙古入侵。
能夠在臨安總投降之後挺身而出的大宋文武官員總數不到大宋官員總數的一成半,便是這一成半裡面,好大一部分還是在蒙古兵鋒所沒有抵達的珠江以南地區。
如果沒有肅奸委員會,大概在趙官家收復的地方上,不管是投降了蒙古或者拋棄職務逃之夭夭的官員都可以『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然後再次進入大宋官員隊伍。便是本人不行,通過之前盤根錯節的關係,他們的子弟也能加入新的隊伍。
然而在肅奸委員會橫行無忌的年代中,九成以上的大宋舊官員都在他們的打擊下失去了官位,甚至是鋃鐺入獄。而那些官員的子弟們也在細緻的調查中被查明身份,失去了向上爬的機會。以前的大宋上層勢力幾乎一掃而空。
過去幾年,肅奸委員會終於消停了不少。但是想起那些魔頭,王知府依舊感覺後背發冷,渾身不自在。他們雖然不再公開抓人殺人,這個組織依舊冠冕堂皇的存在於大宋。肅奸委員會的主席還列席大宋御前會議。
除了尊崇的地位之外,據說肅奸委員會到現在也沒有收手。很多大宋地方士紳都造了他們的暗算。這些人雖然祖上有當官,現在的子弟們不再是當年的進士。這些人中的宋奸已經被肅奸委員會自己幹掉了,肅奸委員會原本有些想解決但是沒能解決的大宋舊上層,實在是沒有辦法扣上宋奸帽。肅奸委員會找了新工具,趁著建立稅警,稅警們開設公堂,抓了人之後就拷打審問。肅奸委員會就借用稅警的手將這些地方士紳一一解決……
趙謙靜靜的看著王知府那微微變化的臉色,看得出王知府貌似並不忠於自己的理念。至少沒有為了自己的理念賭上一切的勇氣。這和朝廷裡面那些官員大大不同。趙謙給他老爹當了一段時間的秘書,見識過朝堂上的爭吵。
大宋的祖宗家法裡面有一條,『不以言論殺士大夫』。祖上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士大夫們敢於說出心裡話。如果大聲闡述自己的觀點和立場的結果是罷官、貶斥、流放。這阻擋不了士大夫,就如前部長陸秀夫,朝廷都知道趙謙的老爹趙官家格外的優容他,欣賞他。雖然比不上文天祥和張世傑,也僅僅是比不上這兩位。只要陸秀夫別做特別出格的事情,趙官家是不會對陸秀夫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