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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趙嘉仁終於遭不住了,他反過來質問老娘,「現在也沒遇到讓我後悔的事情,娘,你讓我怎麼個後悔啊?」
見兒子明確表態,趙夫人嘆道:「有了渾家忘了娘,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放心,等你成親之後,我就回臨安。不會讓你覺得我礙事。唉……」
面對老娘,趙嘉仁就覺得自己總是被吃的死死的。身為醫生,身為心理學醫生,趙嘉仁知道老娘都希望按照自己對男子漢的認知來塑造自己的兒子。更感性的講,結婚之前的兒子在母親看來像是一個很中意的大玩具。雖然也會討厭乃至厭煩,但是放手之前還是很不情願。
想到母親養育自己的辛苦,趙嘉仁拉住母親的手臂,親昵地說道:「娘,我有空一定去臨安看你。」
見兒子這樣,趙夫人抬手摸摸趙嘉仁的臉頰,「三郎,你照顧好自己就行。孔子說,父母惟其疾之憂。我雖然也訓斥你,卻是只想你能更好。在別人面前提起你之時,我覺得周圍那些都比你差的太遠。你可不要讓我擔心。」
趙嘉仁聽了這話之後甚是感動,他母親說的話是論語裡的話,大意就是孩子孝順,父母只擔心孩子的身體是不是健康,不用擔心孩子沒辦法靠自己正確解決問題。趙嘉仁認真地答道:「是!」
又摸了摸趙嘉仁的臉頰,趙夫人嘆道:「臨安你也不用常去,多寫寫信。你爹雖然不中用,比起別人也強了許多。我這輩子跟著他有始有終就好。你成親之後也要有始有終,不可虧待了人家。」
說了這些,趙夫人一揮手,「上樓!」
回到二樓,秦家也已經坐好。趙夫人拉著趙嘉仁坐下,開口說道:「我家三郎很喜歡珠珠。卻不知你家珠珠可否能看上我家三郎。」
秦夫人笑道:「我家珠珠也很中意三郎。陳姐姐,我們這麼辛苦張羅,沒讓兩個孩子失望。我也覺得高興。」
相親的意向達成,趙夫人取出金釵交給趙嘉仁。然後笑道:「我家三郎一直很忙,我也從來沒見他對女子假以辭色。沒想到拿著這個金釵的時候,他倒是問我,金釵這麼重,插到頭髮里會不會難受。我這才知道,這孩子其實也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秦夫人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秦提典大概是想起了什麼,笑容中儘是與我心有戚戚焉的意思。連秦姑娘不禁莞爾,用手掩住嘴輕笑。趙嘉仁沒想到老娘把這事給說出來,弄了個大紅臉。他無奈的苦笑著走到秦姑娘面前,笨手笨腳的輕輕扶住秦姑娘的髮髻,把金釵小心的插進髮髻里。
看趙嘉仁如此小心,秦夫人嘆道:「這般仔細的孩子,我之前竟是誤會了他。」
相親完成,秦家告辭離開。趙嘉仁也收拾了心思,之後的事情就輪不到他了。接下來要找伐柯人(媒人)通好,議定禮,往女家報定。還要通資財。通資財是在通婚書上除寫明男女雙方的姓名、生辰外,還要寫明家中財產狀況。在親迎之前,南方要送花粉一類的東西「催婚」,女家要用帳幔,被褥之類的裝點新房,稱為「鋪房」。
有老娘在,這些都不用未來的新郎官操心。趙嘉仁與母親回到學校,接著就開始處理他的事情。忙了兩天才算是把事情搞好。就在回泉州之前,趙嘉仁的老娘告訴趙嘉仁,通好與議定禮之事已經完成。秦家也不想再拖,此事就約在五月。
「六月吧。」趙嘉仁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為何?」趙夫人訝異的問。
「現在不能講,一定要在六月。」趙嘉仁回答的極為認真。
趙夫人也不多問,便派人去秦家講說此事。
兩天後,也就是四月初九趙嘉仁與老娘一起回到泉州。沒多久,泉州的趙氏宗親就知道趙知州要成親的消息。
這個消息也自然很快在圈子裡擴散,很多人都知道趙知州成親之事。蒲家也是泉州上層中的一員,他們也知道了趙嘉仁這小賊馬上就要迎娶美嬌娘的事情。蒲師文惡狠狠的對著手下講道:「這小賊還想風流快活,做他的大夢。讓那些倭國人在福州動手,占城的在泉州開始動手。」
天亮了,泉州海上出現了點點魚帆。那些打魚的漁民並不知道知州趙嘉仁訂婚的消息,即便知道了也不會真的在意。那些大戶人家的婚禮不可能邀請他們這些窮人,路過之時看看熱鬧是可以的,真的把這些放心上就完全沒必要。
不過有些事情他們依舊在意,老漁夫邊撒網邊對兒子說道:「今年也就怪了,居然沒有多少船回泉州。要是往年,運貨的船早就把泉州塞滿。」
中年漁夫聽了之後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爹,要靠他們買咱們的魚,咱們早就餓死了。回來也好,不回來也好,隨他們去吧。倒是那個蒲家,就會吹。說是要修燈塔,修了幾年都沒修成。上次好不容易修到五丈高,大風來了之後竟然被吹塌。真是廢物。趙知州在莆田修的燈塔都用了好幾年,現在不也好好的。那邊的人可是敢整夜在外面打魚。」
爺倆邊說邊撒網,深褐色的棕網撒入海里,濺起了晶瑩的水花。他們要把漁網在海里布成一個環形,估摸著魚類進網之後,把漁網從下面開始收緊,從下向上把魚給兜起來。
正在忙活的時候,就見遠處駛來了船隻。中年漁夫瞥了一眼,便皺起眉頭。那艘船一看就是跑遠路的海船,海船不會跑到近海打魚。所以他們也從來不樂意闖進近海的漁場。兩艘船碰撞在一起,哪怕是大船撞小船,也會給大船造成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