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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地方除了貧困之外還是貧困,回想起江南地區的富裕,林教頭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回到四國,不要回到這個連褲子都穿不上的地方。
船隻走遠,趙鳴人回到總部,召集起伊予水軍的眾位頭領。趙鳴人開口就問:「今年我等定然會遭到鎌倉幕府的攻擊,諸位可否有死戰的決心?」
「讓我一天吃不到一升半糧食,還不如死了。」雛田乾脆地答道。
眾家首領聽完之後哄堂大笑,這話真說到了他們心坎上。伊予水軍肯背井離鄉去當倭寇,並非是這幫人天生殘忍嗜殺,而是他們餓。在海邊放些竹筏養珍珠,就可以吃飽飯,沒過幾天還有雞肉打打牙祭。這讓眾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一想到有人要破壞這樣的日子,水軍統領們就想對那些傢伙揮動武器。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能傻乎乎的等著幕府對咱們下手。咱們四國有六片平地,分別是咱們附近的高松,南邊的四十萬,北邊的香川,德島,東邊的高知,還有中間的天狗。那邊本就沒多少人口,咱們不妨就奪下這些地方。」
如果林退教頭聽到這話,大概會哈哈大笑。對於曾經見識過河南河北地平線的江南人來講,四國根本就沒有所謂平地這種存在。不過對於四國本地人來講,平地真正存在的。而且都被控制在那些伊予水軍也曾經惹不起的勢力手中。這些勢力都站在幕府那邊,在這個你死我活的關口,伊予水軍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高松地區在四國靠西北的海邊,他們距離伊予水軍現在的據點隔著一個攤入海里的二十幾里長的海角。如果走陸地,要經過好多山。伊予水軍可不願意通過那些難行的山路,他們很快就召集起船隊,繞過海角直奔高松而來。
高松的守護聽聞伊予水軍大舉前來,嚇得差點尿了外衣。命令木質城寨加緊守護的同時,高松守護派人出城到海邊,在伊予水軍行進的道路上等著。水軍沒有殺害使者,而是將他帶到趙鳴人面前。穿過那些拿著武器的隊列,使者已經有些兩股戰戰。每一名伊予水軍的士兵都穿著整齊的麻布衣服,縫製的極為精細。這些麻布衣服再配上一個代表官方身份的黑帽子,那穿著就不亞於四國的地頭裝束。
士兵並非只有麻布衣服,他們穿了帶護肩的竹甲。帶領這些麻布衣士兵的頭領穿著金屬鎧甲,在外圍的鎧甲多為一種妖異的黑色,越往裡面走,鎧甲就開始光芒閃爍。到了統兵大將身邊,更是七八件銀色或者金色的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在伊予水軍大旗下,站立著一位穿著金色鎧甲的花白鬍子。使者裝起膽子問道:「請問是趙閣下麼?」
趙鳴人答道:「我就是趙鳴人。」
使者也不再多話,直接跪倒行禮。這個禮並沒有讓趙鳴人覺得意外,在日本有沒有被官方承認的姓氏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私自宣稱的姓氏不會被承認,甚至會被討伐。在外國有了個外國姓氏同樣不會被承認。趙鳴人大概是幾百年來唯一一個被倭國官府承認外國姓氏的人,因為他的姓源自大宋皇帝的賜予。
僅僅這麼一個承認,便是北條家也會用對待貴族的禮數來對待趙鳴人,守護們不會認為自己的身份比趙鳴人更高貴。
如果造反的只是伊予水軍,高松守護派出的使者固然會畏懼伊予水軍的武力,對這些連名字都沒有傢伙並不會絲毫敬意。現在帶領伊予水軍的是統領趙鳴人,使者很自然恭恭敬敬的給趙鳴人跪倒行禮。
趙鳴人問道:「高松的守護派你來是要投降麼?」
「不。守護請您不要攻打高松,戰端一啟,對大家都沒好處。」使者恭恭敬敬地答道。
「去年他攻打我們伊予水軍的時候,難倒就不是開啟戰端麼?」趙鳴人輕蔑地說道。
「那只是守護遵從了鎌倉幕府的命令,並非是守護對趙閣下有什麼不滿。」使者努力說著他自己覺得沒什麼希望的話。
趙鳴人冷笑道:「那你就回去告訴高松守護,他若是肯獻城,我們就饒了他性命。若是他不肯,等我們攻入城內,他就去死吧。」
「趙閣下。您要多少糧食,才能不攻打高松。」使者嘗試著說服殺氣騰騰的趙鳴人。
「糧食?我們伊予水軍根本不缺糧食。」趙鳴人嘲諷地說道。周圍的那些首領與忍不住一起笑出聲來。伊予水軍也知道這幫人的待遇,便是這裡待遇最好的足輕,一天也就是一升半糧食。現在出來打仗的伊予水軍,每個人每天都是二升半的糧食,每頓飯還有雞湯呢。
等使者離開,伊予水軍就繼續前進。他們在木質城寨面前停下,也不急著進攻,而是開始組裝起對重式投石機。這種投石機比回回炮小得多,最多能把二十斤中的石塊投射到五十米之外的地方。雖然威力不夠大,採用了大宋提供的金屬部件,很容易就可以組裝起來。
高松守護聽完使者的稟報,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趙鳴人囂張之時,就聽到外面傳來巨響。沒多久,守軍衝進來稟報,「伊予水軍開始攻城啦!」
等守護衝到外面,就看到令他膽戰心驚的一幕。用碗口粗的木料紮成的外牆竟然被砸出了個口子,從口子中飛進來的乃是大大的石塊。外牆上還在繼續傳來撞擊聲,外牆四角的望樓上,那些觀察敵人動向的士兵幾哇亂叫,若是光聽他們的聲音,好像高松已經陷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