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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出我想領軍麼?」趙謙並沒有否定。
「咱們都是當兵的,這個光看眼神就能看出來。」將軍從容應答,「太子,當年官家親自率軍北伐,黃河戰役一舉擊潰忽必烈。還令黃河改道。現在太子負責鐵路事務,我們都很期待太子領軍。」
這或許是部隊的效忠表示,趙謙是這麼認為的。因為這個比方實在是不合適。趙謙的確到鐵路部門混過,但開發鐵路的是令黃河改道的老爹趙嘉仁。老爹以前改變了大宋,現在依舊在改變大宋。但趙謙並沒有對這點做出反駁,因為歷史上太子領軍之後基本都繼位了,少數則是直接被殺。趙謙從不認為老爹會對自己不利,想來部隊也明白這點,才用這麼笨拙的方法表達忠誠。
在軍隊裡,一場大型戰爭完成,就確立了關係。誰是主將,誰是部下,這種按資排輩的事情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推翻。在這個等級森嚴的體系里,背叛是一種不被接受的罪行。趙謙只要自己沒出問題,也沒有惡行,那些跟隨他的人就必須要支持趙謙。
回去的路上,趙謙考慮起羅義仁的一直的堅持,心裏面覺得羅義仁這傢伙是真聰明。親自到了大宋北方鐵路看了之後自然能明白新的戰爭已經不遠了,大宋把鐵路修到敵人的地盤上可不是為了去投降,而是去作戰,去征服,去消滅。戰爭一起,恢復波斯都護府勢必提上議程。
從地圖上看,奪取了波斯都護府之後,大宋完全切斷蒙古與吐蕃的聯繫,那時候收復吐蕃的戰爭也會打響。和平了二十年的大宋將再次全面伸展獠牙和利爪。在這種時候,一直主張從天竺方面發動進攻的羅義仁自然可以得到回報。
這麼聰明的人……的確不讓人放心。趙謙覺得理解了老爹的想法,太多人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羅義仁當了丞相的話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聰明膨脹了呢?如果他膨脹了,必然會遇到很多很不好的事情。
火車回到了幽州,趙謙就在幽州城待了一天。本想看看這個重要的城市,瀏覽一下當地的古蹟。結果趙謙失望了,幽州城裡面的古蹟被破壞的太厲害。這還真不是大宋破壞的,金國原本是契丹的附庸,滅了契丹之後大肆破壞了契丹王陵。蒙古比金國還野蠻,又把金國王陵給破壞了一番。為了搶劫寶物,把皇陵全給挖了。至於當地的古蹟因為常年戰爭都毀於一旦。
大宋收復幽州之後,為了保護古蹟,弘揚愛國主義。就把契丹和金國王陵都給挖開,將這裡開闢成了公園,歷代契丹與金國國主的棺槨挖出來,他們都幹了什麼,都有相關記錄說明。要是想看古蹟,只能去那邊了。
這說法把趙謙逗得莞爾。他也不說破,就前去參觀棺槨。一處處看過之後,讀完了說明內容,聽了導遊講解的趙謙覺得大宋不愧是文明國家。連挖人祖墳的事情都幹得這麼漂亮。但是趙謙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金國對北宋皇陵破壞的非常兇殘,歷代皇帝的屍體都被拖出來扔在外面,蒙古還掘開了南宋歷代皇帝的墳墓。想到這些,趙謙更堅定了自己要領軍西征的決心。老爹洗雪了靖康恥,那是老爹洗雪的。匈奴未滅,趙謙也覺得自己有必要洗雪一番才能問心無愧。
這趟慰問回來,趙謙就去見了老爹。剛說出了自己想指揮未來西征,趙嘉仁就答應下來。速度之快讓趙謙都覺得意外。這麼大的事情好像只是趙謙向老爹討要一個元旦紅包而已。
「但是……」趙嘉仁繼續開口了。
趙謙立刻屏息凝神的聽著。
「我還是不想消滅奴隸王朝。留著它也未必是禍患。」趙嘉仁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官家就這麼沒有信心麼?大宋能統治天竺地區。」趙謙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郎,你到了北方,有沒有覺得北方變了。至少你不會覺得北方已經遙不可及。」
「是。」
「天竺也會變化,大宋所到之處,都會讓那些地方進步。原本那些地方永遠都不可能出現國家的理念,但是幾十年幾百年過去,那些地方就會出現國家理念。那些已經出現初級國家形態的國家,經過幾十幾百年之後就會出現一個更廣大的統一的國家的理念。這個是無法阻擋的。落後的一定會向先進的學習,這就是文化與技術擴散。你以為我懦弱麼?如果我懦弱,也是對這種人類進步的敬畏而已。」
「官家,後代的事情就請交給我們後輩來面對吧。」趙謙果斷地答道。老爹的話應該是對的,但是趙謙卻覺得老爹對於未來的看法也許太深遠,所以陷入了另外一種『萬世法』的道路。這些萬世的東西難道不是老爹所反對的麼?
「你……有信心就好。」趙嘉仁嘆道。看著兒子,趙嘉仁真覺得自己老了,雖然他不認為大宋成為世界霸主就會把世界導向一個全新的世界,這並不太可能。中華的生命力是中華接受別的國家存在,這點和基督教殖民主義者完全不同。不過中華的特點也導致了中華從來沒有興趣特別干涉別國,就如新中國會嘗試融合到世界貿易體系中,卻對與干涉別國領導別國沒啥興趣。以這樣文化思路,大宋的擴張終將有個極限,那時候大宋對外國的過度介入未必就對大宋有特別的好處。
但是趙嘉仁感覺自己的精力正在明顯一天天的衰弱,現在他都不得不帶上眼鏡才能看清楚公文。而且看到一定時間之後,不管怎麼努力,公文的文字都會開始模糊。衰老是人類的必由之路,趙嘉仁從來不期待什麼長生不死。他對自己的兒子說道:「隨你去吧。這件事我不想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