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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問題,趙嘉信心裏面登時不爽起來。他直言不諱的將二弟在花田勞動中的種種不認真,怕辛苦的事情向父親講了一遍。對於二弟離開花田,趙嘉信告訴老爹,他已經盡力去勸說二弟趙嘉禮。
趙知拙知道了自己次子的經歷,他忍不住連連點頭,「你二弟能夠吃些真苦頭,才知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以前他哪裡知道辛苦,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說完這個,趙知拙心裏面又覺得自己用詞不妥。其實長子趙嘉信人品、聰明、學問都不算差。他更沒有趙嘉禮那種輕佻,做事沉穩堅持。本來他是最該先考上進士光大門楣,然而趙嘉信對科舉有種說不出的不搭調,總是弄不到點上。趙知拙覺得方才評價二兒子的話,對趙嘉信好像是批評一樣。
為了緩和氣氛,趙知拙問趙嘉信,「你真的準備種田不成?」
趙嘉信對趙知拙的話並沒有激烈的反應,他笑道:「有爹在,有三弟,自家們種地也不怕有人敢刁難。爹,我現在種植的東西保不准能賺錢,就讓我試試吧。」
趙知拙知道長子趙嘉信不愛打誑語,他敢說也許能賺錢,大概就是可以賺錢。只是賺多賺少。在大宋,讀書當官自然是最高,讀書種田同樣被人看重。他也就不再提這個。
又過了半個月,趙知拙估算著兒子趙嘉仁也該到慶元府(寧波)了。見到家人急急忙忙領了親家的僕人進來,趙知拙被嚇了一跳。他覺得親家別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親家的僕人看著就著急趕路,風塵僕僕的模樣。遞上了一封信給趙知拙,趙知拙打開一看,上面寫了兩句話:「官家下覃恩,除趙嘉仁福建路提點刑獄。臨安震動。」
看完信,趙知拙手猛的一抖,幸好他又本能的抓了一下,才算沒讓信紙飄落在地。
第048章 前往臨安的路上
手拿了抄寫著磨勘內容的小冊子,趙嘉仁躺在吊床上仔細讀著提點刑獄的部分。上一世沒機會當提點刑獄,趙嘉仁也沒關心過這個職務。這次官家下了覃恩,趙嘉仁該做的功課自然不能少。
磨勘針對提點刑獄的有十幾條,和這個官名有關的內容是『按察並失按察所部官,流以上罪及按察不當』,這個排在第八位。福建路提點刑獄理論上是福建路最高檢察院檢察長,和檢察長有關的職務內容考核,只排在第八位。
排在第一位的是,『詔行手詔有無違戾』。
之後的內容則是勸農桑、興治荒廢、修水利、招流亡、興利除害,彈劾不法,舉廉能、賑災、封樁錢……
讀著有關提點刑獄的內容,趙嘉仁覺得大宋的差事實在是太有趣了。數百年的鬥爭以及調整,讓大宋的制度變得越來越可操作。真心說,趙嘉仁原本以為提點刑獄的主要工作是斷案。
放下手抄本,趙嘉仁躺在吊床上看著頭上的甲板。既然提點刑獄現在是個民政官,建設燈塔就在趙嘉仁的職權範圍之內,他可以盡情施展自己的能力。唯一能夠制約趙嘉仁的不是地方上的官員,提點刑獄還有監察官員是否違法的職權,那幫地方官員怕趙嘉仁更多些。
制約趙嘉仁的只有一件事,國家不會給趙嘉仁的理想埋單。興修水利,修建燈塔,除非上頭有自己的目的,才會給專項資金。趙嘉仁自己想做事,就得自籌資金。
翻身坐起,趙嘉仁看著並排的幾個搖搖晃晃的吊床上幾位身穿絲綢長袍的同行者。看得出,這幾位對船身晃動的習慣度比較高,他們舒舒服服的躺在吊床裡面呈現似睡非睡的模樣。福建幾大香行派這幾位到慶元府開設制香鋪子,計劃將製成的蚊香與香粉就近銷售到江南西路與江南東路。這幫人承擔了趙嘉仁初期資金的來源,可是寶貴非常。
見趙嘉仁坐起,那幾個人連忙起身。靠中間那位真的睡著了,同伴把他給搖醒。
為首的李四川先給趙嘉仁唱段蜜糖經,「趙官人,你的船真乾淨。別的船,都是把我的鞋給弄髒了,到了趙官人的船上,倒是我的鞋把趙官人的船給弄髒。這艾草香也熏得恰到好處。還有這吊床。以後出海,我是真的沒辦法再坐其他的船啦!」
雖然是蜜糖經,卻也不能瞎編亂造。其他幾人聽完,也紛紛抨擊他們以前乘坐的船隻。讓人滾來滾去的鋪位,地上發霉的噁心稻草墊子,還有瀰漫船內的各種味道。所有這些都是實情,眾人說的也是真心實意。
「諸位不用擔心,我準備建立船行。專門運送貨物和客人。船行的所有船都是我這條船的模樣,諸位可以在指定船廠造船,加入船行。」趙嘉仁則不遺餘力的希望這幫人帶著資金加入。
一聽這話,幾個香行代表陪著笑拒絕了。「我等哪裡有那麼多錢可以造船,我們以後出門一定會坐趙官人的船,這個還請趙官人放心。」
有過以前失敗的勸說經驗,趙嘉仁也沒有著急,大家的話題就轉到了合作制香的事情上。「你等覺得我們的香可否賣去占城與越南?」
聽了趙嘉仁的話,香行代表們紛紛皺起眉頭,其中一位和廣東關係有比較多生意的代表說道:「大宋與占城的買賣多是蒲家在做,我們聽說蒲家對我們大宋到占城做買賣的船隻經常下黑手。」
這位大概是把聽到的消息講述一下,其他幾位看到趙嘉仁聽的極為認真,另一位連忙岔開,「只是聽說而已,做不得准,做不得准。我們只管制香,海運的事情還是趙官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