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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員並沒有直接讓他們去給俘虜講話,而是讓挑選出來的幾名軍人先上前講話。劉寵自己一直是聽別人講話的那個人,現在他要給別人講話,又被一眾人等講話,他心裏面自然是非常緊張。努力想張口說話,他發現自己臉熱的仿佛要燒起來、心臟跳動的極快,嘴張開之後居然發不出聲音。
看著這個表現,指導員嘆口氣,他讓劉寵下來,換了別的戰士上去。結果也一樣,大家都臉紅脖子粗的張口結舌。就算是說出了點什麼,也是含義不清,語焉不詳。
指導員輕輕嘆口氣,「同志們,我們在接受太尉訓練的時候也這樣,你們不要覺得有啥不好意思。當年太尉讓我們當中朗誦寫好的詩文。你們誰會背詩,先背幾段出來。」
這幫人左看又看,最後劉寵硬著頭皮站出來背了一段,「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等他背完,指導員說道:「哦,再來一段。」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劉寵聽話的有背誦了一段。
指導員扭頭看其他人員,「該你們了。」
「……俺們沒學過背詩。」其他戰士不好意思地答道。
「那就拿著課本念一段吧。」指導員命道。
頭兩天,這幫人都是在做脫敏訓練。就是讓他們無視別人的眼光,只是把自己該說的話給說出來。即便他們是被選出來的人員,兩天時間之後他們依舊當眾說話的時候面紅耳赤。
等初步弄完,指導員給了他們一份寫好的說辭,讓他們開始朗讀。讀的差不多了,就開始講。前面的講的亂七八糟,劉寵還覺得有點好笑。等到他上去講的時候,他講了個開頭,就開始覺得臉紅心跳,那些覺得很清楚的內容全然成了混沌。
可看著下面的目光,劉寵也不想表現的與他嘲諷的一樣,於是他就按照自己在混沌中能夠組織起來的言語硬著說道:「大傢伙以為朝廷是生了你們的氣麼?你們這就是不明白朝廷的心意。你們若是最初就想造反,那有的是機會造反。可你們沒有造反。等你們起兵之時,打的是蒙古人。朝廷的敵人也是蒙古人。所以朝廷和大夥都是在一起的。之後朝廷和大傢伙打起來,是因為明教的那些首腦逼著大傢伙和朝廷敵對。而不是朝廷和大傢伙有什麼恩怨。現在那些明教首腦已經跑了,大傢伙不用怕,朝廷不會害你們性命。只是你們打蒙古的功勞和敵對朝廷的罪過功過相抵,朝廷給你發些口糧,你們就回家去吧。我替大家覺得不值,若是你們和朝廷在一起,打蒙古的功勞是一定要賞的。不過大家若是能把明教首腦的消息告訴朝廷,朝廷也一定會賞賜大家。教主的消息,賞銅錢……」
劉寵最初還覺得自己瞎咧咧的時候有些過了腦子,後來的時候看到大家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還有那種聽進去的表情,劉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瞎咧咧什麼。反正就是在高度緊張下,暈頭轉向的講。最後他太過於緊張,完全講不下去,這才停下。頭暈目眩中,劉寵卻見到指導員竟然開始鼓掌,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戰友們也開始鼓掌。這讓劉寵理解不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呢。
再過一天,劉寵就開始給這幫俘虜們開始講述起朝廷的政策。雖然還是緊張,劉寵好歹堅持住了。被俘的明教教眾聽了這番以『功過相抵』為核心的說辭,反響明顯很好。在他們聽完了講述,拿到讓他們回家時候路上吃的糧食,雖然還是緊張,然而面對宋軍的反應中敵對情緒大減。
宋朝流行火葬,明教教眾更是如此。親人在戰鬥中戰死的俘虜歸鄉前,宋軍就幫他們焚化了屍體,讓他們帶著親人的骨灰返回故鄉。那些受傷的,宋軍軍醫們就盡力治療,輕傷的已經被取出鉛子,包紮傷口後休養。他們的親屬也擔心朝廷變卦,就同鄉的數人或者十數人留下一個同鄉的照顧,其他人先趕回家中。
這麼一番行動過了七八天,總算是初步完成。而有些受傷者的傷口就出現化膿的問題,而劉寵作為一個被俘虜新任的官軍,就不得不看到了蛆蟲療法。雖然心裏面是極度的不安,可劉寵也本能的知道他若是露出恐慌的神色,那些被治療的俘虜就更加恐慌。他只能看著細小的蛆蟲在化膿的傷口裡面飽餐一頓,變成白花花的好大一團。
好在大宋習武之風盛行,大家知道這種傷口很容易就要了人命。經過這番治療,死亡率竟然降到了5%以下。被治療的明教教眾們都忍不住偷偷詢問劉寵,官軍是不是學到了什麼法術。
劉寵索性就告訴這幫教眾,官軍一直有很多法術,只是因為不願意多殺傷,所以沒有施展出來。令劉寵有些訝異的是,這幫明教教眾聽了這話之後居然完全不信。這讓劉寵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從事會道門的天份。
到了二月十二,這份宣達工作已經完事。被俘虜的明教教眾裡面身體尚好的此時已經返回故鄉,一年之計在於春,官軍還有糧食可吃。明教的這幫人就得靠自己種地生活。若是不能播種耕耘,他們今年就只能餓肚子了。
第102章 鄱陽湖剿匪(七)
大宋共和四年二月十四,劉寵所在的部隊奉命從南昌出發前往都昌縣。從南昌逃走的杜天王乃是都昌縣人士,都昌縣在九江那邊。有說法他在逃出南昌之後順水路逃回老家,宋軍部隊就返回九江,準備尋找杜天王的蹤跡,並且俘獲這位明教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