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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還準備給我開光吧?趙嘉仁心裏面想。他連忙婉拒,「大師,我娘愛讀佛經,我也偶然翻看。見經文講,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我在這裡參禪,只怕便有求佛之心。現在走了,不耽誤時日,還能早日見到結果。參禪之事就罷了。」
長相如法海的大和尚沒想到趙嘉仁這麼講,他看了看趙嘉仁,很感興趣的繼續問:「趙施主此言頗有禪意,卻不知趙施主所求為何?」
「求安心。」趙嘉仁爽快地答道。
「求安心……不知施主可知慧可二祖的故事。」長相如法海的大和尚問。
「知道。覺得心有戚戚焉。」趙嘉仁答道。他雖然還是覺得這長相如法海的和尚故作玄虛,卻也不是單純的混飯和尚。
長相如法海的大和尚繼續說道:「既然趙施主知道,老衲就不賣弄。趙施主,到得我寺里便是有緣。既然趙施主不願久留,何不做偈一首給老衲做個留念,也看看趙施主的慧根。」
趙嘉仁呵呵一笑,慨然誦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這是慧能六祖的偈子,見長相如法海的大和尚不依不饒,趙嘉仁惡作劇的把這個拿出來。
本以為大和尚會因為這個調侃而不高興,甚至懷疑這大和尚就不知道慧能六祖的偈子,趙嘉仁看著大和尚的表情,卻見大和尚神色根本不為所動,只是平淡地說道:「此乃六祖偈子,做不得數。」
趙嘉仁看著長相如法海的大和尚和自己較真了,心裡有些不快。但是對方這樣認真,趙嘉仁也覺得不能如潑皮般拔腿就走,思前想後,趙嘉仁突然想起一段,他本想開口誦讀,卻發覺不知該如何誦讀。心煩意亂間,見大和尚屋內有筆墨,便上前提筆蘸了墨汁,走到白牆邊揮毫寫到。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噫!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寫罷,本想將筆拋下,又覺得這甚是做作。走回書案邊將筆放回,卻聽到淨室屏風後隱約傳出女子的低聲驚嘆。原來大和尚把情婦藏在廟裡。這個念頭一閃現,趙嘉仁就沒多想。魯提轄的偈子自有正氣凌然的超脫感,低級趣味的念頭此時根本進入不了趙嘉仁的心靈。
大和尚三角眼盯著偈子看了一遍,不等趙嘉仁告辭,大和尚說道:「阿彌陀佛,我送施主出寺。」
「不敢勞煩大師,我自己可走。以後若是有緣,必再登門。」趙嘉仁說完,行了個禮,轉身就出門去了。
看著趙嘉仁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大和尚長長嘆口氣,又忍不住念了句『阿彌陀佛』。
隨著布鞋踏在地面上的輕微聲音,從淨室屏風後走出兩人,一看就是母女。母親邊走邊對女兒說道:「珠珠,看見別人寫字還忍不住驚叫。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知道用手掩住嘴麼?被人聽見怎麼好?」
「娘,我看他的字寫的不錯麼。」年輕女孩低著頭,低聲答道。
母親也沒有多說什麼,走到大和尚身邊說道:「二叔,你看這趙三郎人怎麼樣?」
老和尚又看了看牆上的偈子,微微搖搖頭,「這位趙施主……年輕氣盛。」
母親聽了自家二叔的話,覺得答非所問,繼續追問道:「他不過二十歲,比珠珠還小了幾個月。年輕氣盛不是應該的麼。二叔,現在家裡只有你這一個長輩,我又和趙三郎的娘素來交好,此次趙夫人向我提親,就算是那孩子不成,我也得趕緊回信。」
大和尚覺得自家侄女完全沒抓住要害,然而趙嘉仁的偈子裡禪意十足,若是解釋可得一陣。大和尚對侄女說道:「到這邊來。」就進了方才兩位女子所在的房間。
原來這兩個房間都有獨立門有窗,只是門窗位置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兩個房間中間的牆上開了個門,用屏風擋住而已。
見長輩們到了另外的屋子,年輕女子抬起了一直微微低垂的視線,從容不迫的走到寫了偈子的白牆前仔細讀起來。那都是瘦金體的字,『只愛殺人放火』幾個字猛看時散亂,仔細看去則如同刀砍斧劈,殺氣騰騰。年輕女子微微皺眉,忍不住輕輕用白皙的手掌掩住嘴。
將偈子從頭到尾讀了好幾遍。姑娘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對自己說道:「今日方知我是我。這是所謂的頓悟麼?」
趙嘉仁完全不知道自己方才居然被相親了,他出得天童禪寺,站在寺門前的平地上,一陣風讓他覺得精神一振。這時他突然疑惑了,那大和尚方才不會是真的在參禪吧?
參禪也罷,不參禪也罷。趙嘉仁覺得自己再次理順了思路,確定了心境。此次去泉州剷除蒲家,就是要殺人放火。在風中,趙嘉仁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今日方知我是我!這就是頓悟。我乃中華子民趙嘉仁,我就是那個剷除一切中華之敵的人!」
做了個自我催眠般的總結,趙嘉仁對部下高聲喊道:「回碼頭,去泉州!」
第010章 科學的一刻
離開福州半年多,趙嘉仁再次回到福州城,看到的還是一成不變的城市面貌。只是城市沒變化,城裡面的人依然有變化。例如趙嘉仁學校裡面的人員數量又增加了三千多人。
「快點搬!」一隊人將提點刑獄的官邸里的家具搬去馬尾的船廠基地。當然,家具都是趙嘉仁的家具,那些原本就在裡面的根本沒動。站在院子裡的趙嘉仁突然生出一絲留戀,即便三年裡面他這個提點刑獄基本沒有在本業上賣力,也就是監督稅收上根本不用心,但是這個職務的確有泉州知州比擬不了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