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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建議非常正經,然而連賈似道都猜不到趙嘉仁的心思,這幫蒙古朝廷裡頭出來的人就更猜不到了。他們並不了解趙嘉仁此時根本不想援助任何人,雖然李庭芝是很了不起的人,但是趙嘉仁並不認為李庭芝比趙嘉仁的權力更重要。
此時逃走的趙昰終於抵達福州,而趙嘉仁也從廣州抵達福州。
進入福州知州衙門的時候,趙嘉仁覺得頗為開心。這位趙昰還是個嬰兒,真正管事的是謝太后與張世傑。他們兩人倒也挺識相,給趙嘉仁的信裡面直接請趙嘉仁出任左丞相。
在這麼一個風雨飄揚的時候,左丞相的職務對別人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但是對趙嘉仁非常有用。當然在臨安朝廷總投降之前,趙嘉仁若是趕到臨安,也可以當上左丞相。可那種左丞相與現在趙嘉仁的左丞相完全不同。
臨安朝廷覆滅前當左丞相看著是威風八面,總體上來看卻要照顧整個官僚集團,等於是給一群渣渣們打工。現在得到左丞相職位的趙嘉仁可以依照自己願望來構架新的體系。現在宋度宗趙禥的兒子只是裝飾趙嘉仁這個大公雞的雞冠,在羽翼豐滿的現在趙嘉仁需要的只是這個名義,而不需要這個名義帶給他的任何負擔。
跟在趙嘉仁背後的是司馬考與徐遠志,徐遠志步伐從容,看著就是老牌進士官員的作派。司馬考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這位師叔,心裏面有各種想法。
得知宋度宗趙禥的兒子逃到福州,想在福州建立小朝廷。司馬考立刻就提出了建議,「我覺得不如告知天下,趙太尉的父親實際上過繼給了太子濟王的兒子。」
此言一出,已經表達了司馬考的立場。濟王趙竑是被權相史彌遠矯詔廢掉的太子,廢掉了與自己有大怨的濟王趙竑,史彌遠就把宋理宗給扶上了位。在宋理宗漫長執政的末期,群臣們對宋理宗看重的太子不滿,因為沒辦法推翻宋理宗的決議,就要宋理宗恢復濟王的太子地位。
如果按照司馬考提出的這個建議,趙嘉仁的父親被過繼給太子濟王趙竑的兒子,那麼就等於趙嘉仁的爹擁有正大光明的皇位繼承權。而趙嘉仁的老爹趙知拙年紀大了,自然得由年少能幹的趙嘉仁坐上官家的大位。
這個想法絕非是司馬考一時衝動,在航海行會裡面大部分人都有這個念頭,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直說。身為進士的司馬考就給大家的願望找了一個合理的外衣。司馬考當然知道過繼說是他編出來的,不過這理由比起『黃袍加身』可是合情合理的多啦。
聽了司馬考的想法之後,徐遠志沒有評價,他問司馬考了一個問題,「有了這說法之後,滿朝裡面便都是福建人了麼?」
這一句話就讓司馬考豁然開朗。最初他覺得趙嘉仁願意當左丞相,是因為趙嘉仁不好意思奪取大位。現在徐遠志一句話就讓司馬考看到更深的層次。一旦某個組織裡面都是某個地區的人,那就會盤根錯節的讓某個地區獨大,以後想扭轉這個局面就是千難萬難。現在趙嘉仁若是先推出個小皇帝,他就可以把這個小皇帝當擋箭牌,讓手中的權力更有平衡性。即便還是覺得趙嘉仁現在不登上大位未免太可惜,可司馬考也覺得徐遠志所說的非常有道理。
走在徐遠志身後,司馬考覺得自己的師叔真的是值得學習,怪不得同樣被賈似道不喜歡,司馬考是從判官的位置上被致仕,徐遠志則能夠幹完廣州知州才致仕。既然趙嘉仁都能接受左丞相的職務,想來還是徐遠志的想法比司馬考的想法更被趙嘉仁認同。
除了認為趙嘉仁認同徐遠志的想法,司馬考自己也很認同徐遠志的想法。他司馬考雖然被認為是航海行會裡面姑蘇的代表,可姑蘇人在趙嘉仁手下沒什麼影響力,若是司馬考之前一時糊塗讓趙嘉仁現在登基,等於是阻礙了姑蘇人晉身的渠道呢。
趙嘉仁對此事並沒有說出他的想法,而且他也不想評論這等事。之所以擁立這個小皇帝的理由是,趙嘉仁完全抄襲『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歷史』。雖然趙嘉仁有不小的影響力,但是這種影響力遠沒有到讓人立刻跪伏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積累自己,做到水到渠成的程度。之前因為不想給別人背鍋,趙嘉仁連丞相的位置都不在乎,現在多等些年就更不是問題。
也許是因為這種心態,加上在福州經營這麼久,趙嘉仁從容走進屋裡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感覺,此時更像是善意的主人迎接客人的和藹。
屋裡面等候著趙嘉仁的是兩年一女,文天祥、張世傑、楊淑妃。張世傑在鄂州之戰的時候就參加到與蒙古的戰爭中,與趙嘉仁見面不多,卻也勉強算是有舊。因為長期從軍,張世傑曬得挺黑,看得出挺辛苦的。
文天祥的出現讓趙嘉仁頗為欣慰,他挺擔心這位高大的文人死在哪個不知名的地方。看得出,文天祥內心頗受煎熬,整個人也瘦了許多。
至於楊淑妃,趙嘉仁覺得她長得也就一般般。是個生了孩子的女人,有著母親特有的那種感覺。除此之外,趙嘉仁也不適合仔細打量自己的遠方侄子趙禥的老婆。幾人見禮之後,文天祥說道:「趙相公,在國家危難之時你肯承擔起如此重任,我覺得終於能放下心來。」
趙嘉仁笑了笑,「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我等現在要做的只剩同心同德,打跑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