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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事情正如文官們所料,趙太尉變成了趙官家。如此巨變對文天祥不值一提,他關心的只是大宋中興,華夏中興。趙嘉仁不僅完成了文天祥敢做的夢,甚至連文天祥不敢去夢想一切都被全部實現。與這樣的功業相比,土地國有制,官吏一體化這些令文天祥未必能接受的東西都變成可以接受,全部執行。
就在文天祥心滿意足之時,他又看到了新的夢想。
和激動的部下相比,趙嘉仁只覺得很疲憊。和宋代人談論現代民族國家實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便是面對政治家中的佼佼者也一樣。相比之下,趙謙這樣理工男們反倒更容易溝通。端起濃郁的紅茶喝大口喝下,趙嘉仁覺得精神稍微振奮了那麼一點點。看著對面感動到流淚的文天祥,趙嘉仁覺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現代民族國家本來就是個工業化時代的產物,這種想法並非工業化時代才獨有。早在先秦時代,就有『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然而生產力水平不同,在工業化時代,社會有效運作的效率大大提高,權利和義務能夠極快的反饋,為了不讓生產資料在各種必然發生的失誤中以驚人的速度損毀,社會生產和社會生活被迫與管理緊密結合。
在慢節奏的農業社會,權利和義務只能靠西門豹那種格外優異的個人,或者正義感遠超常人的少數官員來體現,最後變成了清官的傳說流傳後世。然而現實中,西門豹這樣的人卻是普通官員的眼中釘肉中刺,西門豹本人就是在無數官員的怨恨推動下最終被殺。連他兒子好像都不得好死。絕大多數清官都如西門豹般慘澹收場。
只有在真正的大工業化時代,對於統治階級而言,除掉西門豹這種人的利益才會稍稍低於損失。貌似也只有在新中國,西門豹這種人才會被當作正面典型向全體人民宣傳。想到這裡,趙嘉仁又不得不在心裡加上『頭幾十年』的定語。
就在趙嘉仁陷入自己思緒之中,忽然聽到文天祥開口,此時的文丞相已經恢復了冷靜,聲音中也沒有了激動,「官家,以前的大宋是以效忠官家為最高道德,理學所講的高於官家的道德,多數是借題發揮。說到底,還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官家若是真要推行現代民族國家,只怕會有太多人妖言惑眾。以臣的能耐,只怕對付不了這麼多人。」
「不怕。」趙嘉仁淡然答道。就他在鄉間聽說過的故事,朱元璋殺功臣,殺到太子都看不下去,跑去求情。朱元璋給了太子一根棗嘰嘰,就是一根棗樹枝,說:「你能把上面的刺給我捋順,我就饒了這些人。」
說真的,趙嘉仁雖然聽說過這個故事,也是他北伐的時候才突然想起看看棗樹枝到底是啥模樣。看到樹枝上各種亂生的尖刺,趙嘉仁終於明白『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這樣的故事來源於何處,趙嘉仁也沒有考證過,在這個時代是沒辦法考證未來的。然而那種比喻,不亞於『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所以趙嘉仁笑道:「這等事,不用擔心。瑞宋說過要選賢任能,這點眼光我還是有的。當年瑞宋肯追隨我,我嘴上不說,心裏面不知道有多高興。」
聽到這話,便是覺得趙嘉仁有點誇張的意思,文天祥依舊覺得開心。被自己認同的人如此認同,是件非常開心的事情。然後文天祥就聽趙嘉仁說道:「不過我倒是想搞點祥瑞,弄點虛無縹緲的事情。」
「何事?」文天祥有些不解的問道。
「宋瑞,不知道你對九尾狐怎麼看?」
聽到這話,文天祥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在華夏,龍、麒麟等珍奇異獸都是祥瑞。包括九尾狐也是其中的一種異獸。便是已經不信鬼神的文天祥也相信遇到這種異獸,就代表著上天的眷顧。如果真的能有九尾狐現世,文天祥就會真的認為那個人有著不可限量的前途。
不過到了宋代,九尾狐的名聲隨著狐狸的整體地位下降,變得不怎麼好。所以文天祥問道:「難道官家準備讓太子見九尾狐?」
「不是見。你可曾見到史書中有記載,王出行,得九尾狐。」
「……給狐狸多裝八條尾巴可不容易。」文天祥只能這麼勸道。他能想像得出,趙謙若是想推行現代民族國家制度,需要有無與倫比的聲望。積累聲望的辦法有很多,都需要很長時間。見九尾狐的確是一個快速的辦法,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趙官家這麼做,那就是下乘中的下乘。
然而趙嘉仁卻唱了起來,「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這作派把文天祥給氣樂了,他知道這是一首古歌。說的是大禹治水的時候,年紀到了三十歲。覺得得結婚生子。那時候塗山氏是當時比較強大的部族,大禹就去塗山氏求親。
當時大禹一表人才,帶著部下,舉著九尾大旗。也不知道他穿著白色的衣服,或者大旗是白色的。反正讓塗山氏的首領覺得大禹是個靠得住的傢伙。
根據趙官家欽定的歷史教科書,那時候各部落都有自己的圖騰,塗山氏應該是以狐狸未圖騰的部落,所以就用九尾狐來形容大禹一表人才,把部族首領的女兒嫁給大禹為妻。
不過後來的文人穿鑿附會,有人說大禹的妻子乃是九尾白狐化身。這實在是很搞笑,就算是有九尾白狐,那也是大禹本人吧。當然,這也讓九尾狐成為華夏曆代傳說中的異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