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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父親那邊可好?」趙嘉仁終於說出了心裡的不安。
「父親被你氣的不輕。他派我來是要我帶你去慶元府。」趙嘉信回答了趙嘉仁的問題。
「……也好。」趙嘉仁爽快地答道。
這下輪到趙嘉信感到不解,老爹在慶元府看到了最新的邸報,從清流的朋友那邊得到了消息之後,氣的七竅生煙。大罵趙嘉仁這個逆子,聲稱要讓趙嘉仁辭官。趙嘉信覺得老爹說的是氣話,但是趙嘉仁對自己所作為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勁頭,趙嘉信覺得自己的三弟見到老爹趙知拙,大概會有場火花四射的碰撞。
趙嘉信勸道「」「三郎,你……還是別去了。我給你出個主意,現在你老老實實寫封信,就說你年幼無知,遭了奸人算計,現在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兢兢業業,奉公守法。」
聽了哥哥的話,趙嘉仁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哥哥跟著父親趙知拙讀書,怎麼就讀成了書呆子呢。考進士是萬馬千軍過獨木橋,當了官之後也是如此。別看趙嘉仁此時仿佛得罪人,丁大全的官職大概穩四五年沒問題。大宋官員三年一考績,那時候趙嘉仁回京城考評,先天就有優勢。
當然,在地方上的三年內,趙嘉仁在不出事的情況下,也需要掙錢。錢能通神!哪怕是在地方上的政績通神,進京之後該給各路大佬的孝敬也絕不能少。另外,還需要在京城結交各路人等,混個臉熟,擴張自己的影響力與知名度。
綜合以上的努力,才有機會位自己圖謀個更好的差事。
此次之所以如此率真的去見老爹,趙嘉仁可不是去和老爹辯駁,更不是要展現自己的『王八之氣』。上一世他二十六歲考上進士的時候,老爹趙知拙已經是京官,站上官場戰鬥的主力地位。趙嘉仁進京工作之後沒幾年,老爹因為身體不好就退休回家。再之後則是蒙古南下,南宋王朝土崩瓦解。以至於趙嘉仁根本不清楚他爹吃的哪一路。
這次情況特殊,即便是挨罵,趙嘉仁也需要去慶元府先把老爹的底牌摸清。丁大全的利用價值基本到頭,趙嘉仁覺得可不能父子兩人站上互相廝殺的戰場。
所以趙嘉仁笑道:「大哥。我此次不是要和誰慪氣。有些事情父親知道我不知道,有些事情我知道父親不知道。此時我兩人需要互相交換這些事情。找出一個對我二人都有最大好處的路數。既然要如此,我就必然要去面前父親才行。」
從福清到慶元府,趙嘉仁也用了最快速度。看樣子大概是有人在背後使壞,給他的正式文書還沒來。此時正好趁著這個時間趕緊把自家的事情給處理一下。等這兩兄弟風塵僕僕的進了慶元府,趙知拙還被稍稍嚇住了。
在外當官這麼多年,每三年都要經歷一次從當官所在地到臨安的經歷。趙知拙知道行路的艱辛和速度。此次趙嘉信來回之快,讓趙知拙懷疑這兄弟二人根本就沒有睡覺,他們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了趕路之上。
然而心裏面稍稍感動,趙知拙還是板著臉讓趙嘉信離開,他帶了趙嘉仁進了書房。往椅子上一坐,趙知拙沉聲問道:「你可知我為何要讓你來?」
「兒子猜測,大概是父親有些人脈與丁大全對立。那邊的人派人來給父親抱怨,甚至說些威脅的話。」趙嘉仁率直的回答了老爹的質問。
趙知拙一愣,他本以為兒子要麼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就因為膽怯而胡說八道一番。沒想到面前的兒子居然認認真真的講著他對官場的猜測。這些猜測還頗為精準。這下趙知拙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他一時竟然沒辦法擺正立場。該用父親的立場,還是用一個當官的立場,趙知拙舉棋不定。
趙嘉仁靜靜的等著父親趙知拙開腔。宋代只有進士才有特權,譬如不納田畝的稅,譬如可以通過盤根錯節的關係對家族產業提供保護傘。到了明清之後,連秀才都有了特權。這樣的結果就是生產出大量的窮酸。
窮酸的出現結果是三綱五常被庸俗化、極端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為忠;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為孝。這就是滿清著名的文娼紀曉嵐所說的屁話。而那個令人噁心的《弟子規》則是陝西某個窮酸書生所寫。
面對老爹的指責,趙嘉仁也想看看老爹的思想水平到底屬於哪個層面。這次和大哥一起走了好長的路,兄弟兩人交流很多,趙嘉仁對大哥趙嘉信的評價並不低。
「我問你,有人唆使你麼?」趙知拙開口了。
「如果父親指的是我走丁大全的路子,那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丁大全此時需要立竿見影的功勞,就得有人相助。這種投機取巧的謀劃,是我想出來的。」說完這些,趙嘉仁看老爹趙知拙並沒有完全相信的樣子,他只能補了一句,「兒子再不孝,也不至於因為要為了別人而來欺瞞父親。」
聽了這話,趙知拙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但是隨即變得更加陰沉,「你年幼,此時沒有差事,也不過是多等幾年。現在搞出這樣的事情,以後的路還怎麼走?」
「父親,如果你看的是官場上的事情,的確如父親所講。我這麼急功近利,以後必然要出大事。可跳出這個圈子,從天下的角度來看,那就大大不同。蒙古滅金大概二十年,二十年裡蒙古逐漸控制了金國舊地。至多五年,五年之內蒙古就要南下。我等乃是趙氏宗親,大宋若是沒了,我等也什麼都沒了。我此時急功急利,就是想趕在蒙古南下之前爬到為國出力的官位上。到時候若是能為國立功,一來對得起列祖列宗,二來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即便有人心裡不高興,卻也不會繼續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