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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是吉普賽人,沒錯,就是那個號稱“永不停歇的流浪民族”,擁有水晶球、塔羅牌和靈魂黑貓的民族。
小時候,父親是一家小農場的農場主,農場上放養著上百頭肥嘟嘟的奶牛,以買牛奶為生。可是,在某種可怕的傳染病下,奶牛父親的奶牛全死了,然後姐姐也感染上了這種病毒。只有8歲的我,只能站在門外聽姐姐不停抓撓身體的哀嚎聲音……
母親賣掉了農場,帶著我來到了一個鄉下的小鎮,繼續我的童年生活。
(口蹄疫(footandmouthdisease)是一種人畜共患病,是由口蹄疫病毒引起的一種急性傳染病。最易感的是牛類,豬也易感,羊、山羊、駱駝、象等均有發病報告,人亦可感染。主要是人與動物接觸而發病,臨床主要表現為唇、牙齦、頰部、舌的邊緣、手足顏面等處的黏膜、皮膚先出現紅點、繼生水皰,水皰破裂後成潰瘍、結痂後痊癒,時伴有發熱、頭痛、四肢痛、眩暈、嘔吐、腹瀉等。一般預後較好。)
不管是悲哀還是不幸,生活總要繼續。
在失去親愛的丈夫、可愛的女兒等沉重打擊之下,母親脾氣越發的暴躁,動不動就會揪著我的頭髮一陣暴打,打完後就摟著我哭,那種哀傷至極的嚎啕大哭,說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話。
我聽得懂。
時光如流水,我就漸漸在這個風景如畫的小鎮中長大了。上完了小學,上完了初中,在高中那年,我遇到了我的真愛……珍妮。一個有著褐色頭髮、大眼睛的可愛女孩兒。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認定她是我的天使,是我的一切。
我瘋狂的迷戀她,追求她。我們一起在夏日傍晚的老樹上讀《基督山伯爵》,我們一起在午後的陽光下奔跑,一起在路口的歪脖子樹上眺望遠處的田野。(《怦然心動》)
在一起的時間越久,我就越喜歡她,她天真、善良、可愛、美麗,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天使。
年輕人總是躁動不安的,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對美好事物的朦朧渴望終於讓我們偷嘗了禁果。
那一年,我十七歲。(《重返十七歲》。)
高三畢業前夕,我作為校隊的籃球種子選手,在賽場上進行我最後一場比賽的時候,珍妮突然告訴我說:她懷孕了……
於是,我做出了決定:放棄大學錄取通知單,找一份工作,和珍妮結婚,一起撫養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婚後的生活很平淡也很幸福。我們有了一個兒子,很乖巧的胖男孩兒。三年後,我們又有了一個女兒,珍妮取了一個名字sarah。
婚後的第六年,珍妮帶著兒子去遊樂園玩,狗日的摩天輪竟然壞了,聽聞噩耗的我幾乎暈厥。但我不能倒下,我還有女兒,這是我和珍妮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證明了。
珍妮的死對我的打擊很大,那一段時間,我瘋狂的回憶我們的曾經,我們一起走過的小橋流水,一起看過的米老鼠與唐老鴨,一起做過的愛心沙拉……當一切歸於平淡,sarah成為了我在世上唯一的牽掛。
婚後第七年,母親也離我而去了。這世上,僅剩下我和女兒,煢煢孑立,相依為命。
女兒七歲的時候,校足球比賽上,奔跑的她突然暈倒,經過檢查,醫生告訴我sarah患上了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疾病。這種病屬於家族遺傳病史,不過並不致命,只要經過好好治療,還有康復的一天。(丹澤爾。華盛頓《迫在眉睫》。)
女兒是我的一切,是我與珍妮在世上最後的證明,即使拼上我的性命,我也絕對不允許她離我而去。
上帝啊,可憐可憐我吧,她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為了給sarah治病,我把家裡的房子貸給了銀行。可是總需要錢,治病需要錢,請護工需要錢,購買藥物需要錢,補充孩子的營養也需要錢。
我沒有錢,只能把家裡能賣的東西統統賣掉。珍妮最喜愛的鋼琴,典藏版麥可。傑克遜的原聲大碟……到最後,我甚至不得不賣掉母親的遺物。
患者:sarah,監護人:ben。
所患疾病:帕金森綜合症。
主治醫師:詹姆士。富蘭克林。
治療方式:放射化療+藥物輔助
最下方是一行小字:患者病情嚴重,建議採用新引進藥劑“scp—126.”
這是一間位於鄉下的綜合性醫院。sarah患的病屬於基因遺傳病症,目前國內外並沒有先進的治療手段,只能通過放射化療和吃藥來穩定病情。
長期的化療對身體有很嚴重的傷害,sarah一頭美麗的褐色長髮在不停脫落,她的精神也越來越萎靡。我知道,她很想離開這家醫院,這家給力她太多痛苦與折磨的醫院。
但我不能帶她走。
sarah必須接受治療,為了她,我可以賣血,可以賣腎,我對珍妮保證過,一定要帶著sarah好好的堅強地活下去。
那一天晚上,外面大雨如注,電閃雷鳴。糟糕的天氣似乎在預示著什麼糟糕事情的發生。
女兒的性格越來越孤僻,她哭著喊著讓我帶她離開這裡。她的嘴唇乾裂,頭髮枯黃而稀疏,全身瘦弱的讓人心疼。
我答應了,答應帶她離開這裡。這家醫院的水平不行,那我們就換一家醫院。
在乘坐電梯離開的時候,這架電梯突然壞了,黑暗吞噬了光明。電梯在急速下降中不停地顫抖,金屬摩擦的嘎吱聲讓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