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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儀隨後攻到,挺劍刺向山童胸口;山童蹲下直接揮刀砍向徐鳳儀的腳。這山童果然不愧是百戰沙場的老將,連消帶攻。憑經驗便輕鬆化解徐鳳儀犀利無比的突襲衝擊。徐鳳儀若縱身跳躍,山童的倭刀也跟著向上撩,轉攻徐鳳儀胯下、小腹等部位。招數連環,後發制人,而且只攻不守,讓徐鳳儀忙於招架。徐鳳儀本來是進攻者,反而被山童一氣呵成的反擊搞得手忙腳忙。徐鳳儀也看出山童這一手必殺技屬於“二刀流”技擊方法,招數既霸道又實用。這樣的招數隻學一招兩式,在搏鬥過程中反覆使用,同樣可以克敵制勝。危急中,徐鳳儀只得順著身體前沖的慣性,躍起,向前猛翻筋斗,儘量越過山童頭頂,跳到山童身後。能否躲過山童連環劍的攻擊,只能看天意了。
只聽得“叮噹!”一聲金屬碰擊聲傳來。徐鳳儀落地回頭,看見一個使鉤鐮刀的士兵使長刀替他擋住山童對他緊追不捨的連環劍。徐鳳儀扶了把冷汗,對那士兵揮手致敬道:“兄弟,謝謝呀!你叫什麼名字。”
“俺是劉大眼,謝什麼呀,共同進退的兄弟,何分彼此。”把鉤鐮刀一收,變換招式,改用橫掃的方法攻擊倭寇。
徐鳳儀也大喝一聲,使出“金剛一擊”。只見他與劉大眼共同使出的兩道刀氣,象兩股龍捲旋風,交織合流,共同營造出兩股超越自然的能量,力量驚人,把七、八個倭寇都捲入旋風眼當中,又硬生生的拋了出去。
兵器碰擊聲、倭寇驚恐的嚎叫聲、大明官兵衝鋒的喊殺聲,混成一片。鮮艷的血花在陽光下盛開;蝴蝶般的衣服碎片紛紛揚揚;無數斷髮在空氣里飄忽沉浮;被兵刃殺氣捲起塵埃讓人幾乎睜不開眼。這是一場大多數有智慧的生物看見都覺得恐怖的殺戮盛宴。
倭酋山童眼見他身邊的同伴慘叫死去,居然呵呵冷笑,臉上看不見一絲畏縮、驚恐的表情。他伸出舌頭舔舔受傷的大明官兵噴濺在他臉上的血花,興奮莫名地大叫道:“來呀,真帶勁呀!我喜歡。”他仿佛是個為殺戮而生的戰土,嗅到血腥氣味後比逐獵的野獸還顯兇猛百倍。
沖在前頭跟山童近身肉搏的大明官兵都覺得這傢伙不象人類,嗜血樂殺,野蠻、瘋狂、不知死活,如一具死了靈魂的殭屍,在對手展示出強大的殺氣後依然毫不畏懼勇往直前。這山童確實有些本事,倭刀在他手中象風車一樣旋轉不已,一道道寒光從他身上飛出去,又被他收回來,如此五六次。每道寒光一閃,必有一名大明官兵受傷慘叫倒地。
俞大猷、徐鳳儀等固然殺了幾個小倭寇。倭酋山童也殺傷不少官兵。雙方互有傷亡,這一仗只能說打個平手。俞大猷眼見剩下的倭寇都是百戰沙場的倖存者,武功強悍得變態,想一口吃掉他們也不見得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虎寨那邊的海盜得到大明官兵殺到的消息,也吹響號角,敲鑼打鼓,集結人馬,殺將過來。
俞大猷看見這次突襲倭寇不能成功,就下令撤退。他這次出擊,無非是試探倭寇的虛實,同時驗證一下部下有沒有驅殺倭寇的本事。彼時“恐倭病”盛行,俞大猷本人也帶過幾支看見倭寇就跑的官兵,對大明官兵的積年流弊很清楚,也保持警惕。現在他已達到預期目標,台州碼頭的倭寇實力不容小覓;而他的部下戰鬥意志也很高漲。
眾官兵領命,收縮陣營,徐徐後退。俞家軍訓練有素,即使撤退也保持隊形,確實讓倭酋山童等開了眼界,自此知道大明朝也有能征善戰的官兵,並非所有支那人都是懦弱無能,任人橫捏豎拿。
山童舞刀意欲追擊俞大猷。俞大猷將劍還鞘,拿起強弓利箭,扯滿弓弦,一箭射出,箭如電閃,望山童面龐飛去。
“好箭法。”徐鳳儀對俞大猷又快、又猛、又準的箭技嘆為觀止。
山童舉刀格擋,卻擋不住這勁急的快箭,眼見利箭瞬間將貫腦穿喉,只得張口便咬。“咔嚓”一聲,他居然咬住俞大猷向他射來的箭頭,雖覺門牙疼痛,他卻不甚介意。
俞大猷復向山童再發一箭,口中叫道:“不長眼的倭奴,看我射瞎你的狗眼。”他這一箭說是射山童的眼晴,其實是射向山童的腳掌。山童果然中了俞大猷這聲東擊西的詭計,只顧防守上路,忽視下身,猝不及防,被俞大猷一箭射穿足弓,釘在地上,疼得他聲吼如雷,急忙將身軀蹲下,拔箭倒退。
俞大猷眼見部下已斬獲倭寇首級十餘個,也見好就收。他親自持弓押後,凡有倭寇追來,便發箭射殺,無不應弦而倒。倭寇由是大懼,不敢再窮追猛打。
眾官兵後退數里,站在一山崗上,回頭看那賊人如蜂湧蟻聚,都在台州碼頭沙灘上亂嚷亂叫。自覺頭皮發麻,周天寒沏。
徐鳳儀嘆息道:“賊勢方熾,我朝大軍暫時無力遏制這些亘古未有的嗜血怪物!可惜台州從此易手與賊,不得安寧,商旅危矣!”
俞大猷默不作聲,身為軍人,職司守土,無力拒賊,除了羞慚自責,還有什麼話可說?
俞大猷與徐鳳儀同回轅門,下馬解甲少休。一盞茶工夫不到,聽得兵丁前來稟告道:“大人,南塘鎮富紳唐三來了!”
須臾,聽得帳外有人叫道:“俞將軍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