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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轉回飯店,徐鳳儀放下苗家女孩,讓她在一張桌子上坐著。苗女臉帶赧容羞答答謝了他一聲,也不敢跟他對視。徐鳳儀吩咐店小二找船,一邊叫來那拉二胡的老頭子和賣唱的妹兒,給他們幾十兩銀子,叫他們趕緊僱船或雇馬車離開南沙鎮,換個地方賣藝,免遭唐三江、老莫他們報復。那拉二胡的老頭子和賣唱的妹兒接過銀子,謝天謝地走了。
不一會兒,店小二找來一條南下的客船,船家問徐鳳儀要去哪裡?徐鳳儀想在這裡遣散眾女孩並不安全,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再說,他就隨口說去南京,船家講定十兩銀子載他們南下。眾女孩只想逃出虎口再說,也不管往哪裡逃,隨徐鳳儀安排。
上船走出十多里水路,徐鳳儀和劉倚玉才心神稍定。徐鳳儀檢點一下褡褳中的金銀鈿軟,發覺共有銀子四百多兩。遣散這十幾個女孩,每人得給幾十兩銀子吧?這筆錢剛剛才夠遣散費。意外浮財,火里得來,湯里失去,僅僅過把手癮而已。
劉倚玉對徐鳳儀道:“我的財神爺,銀子有限,你出招吧。不能不管人家死活,總要給人家幾兩銀子才能打發人家回家嘛。不給她銀子,恐怕還有人不答應哦,她回頭要你負責就麻煩了,我可不想這麼多女人跟著你呀,呵呵。”
徐鳳儀開玩笑道:“太好了,今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有這麼多女孩子陪我,值了,我死而無憾啦,爽死我了,求你幫我勸勸她們依了我吧。呵呵。”
劉倚玉捶打著徐鳳儀手臂笑道:“不要再胡說啦,就是她們答應跟你走,只怕我也不會答應。”
徐鳳儀訕笑著直搔頭,他也有這個邪惡的念想,只是眼下能力有限,不敢付之實施而已。當時招集眾女孩在船倉聚話,把話挑明。那十幾個女孩大多數都是有家室的人,都表示願意自己覓路回家。徐鳳儀就給她們每人幾十兩銀子,在裕溪碼頭把眾女孩送上岸,另雇馬車各自回家。眾女孩千謝萬謝走了。
只有那個苗家女孩說路遠無法獨一人回家,又說她不認得路,或說家裡已沒有親人了。這幾個籍口讓劉倚玉無計可施,只得暫時把這丫頭留在身邊。劉倚玉握著苗女的手說道;“小妹,那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我會保護你。等那天跟你家裡人聯繫上,再送你回家。”
苗女沒有說話,只是不斷點頭。徐鳳儀看見那苗女留下來,正中下懷,心中暗暗歡喜。以他江湖閱歷,他預感到苗女沒有說實話,以苗女這身上穿的行頭,家世恐怕絕不尋常,非富即貴。苗女說她不認得路,說家裡已沒有親人,也許是真,也許是假的。徐鳳儀覺得她說話閃爍其詞,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至於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徐鳳儀才不管,他的上愚下意就是很高興苗女能留下來。他激動地對苗女道:“妹兒,我們就一起走咯,哦,我叫徐鳳儀,你的姓名怎麼稱呼呢?”
苗女羞紅著臉膛朝徐鳳儀瞟了一眼,用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道:“我叫白英,叫我英兒就行。”
“英兒,你會做家務嗎,比如說做飯?”劉倚玉眨巴著眼睛向白英問道。
“會呀,採茶、泡茶、做糍粑、做糖果、炒菜………都是我們苗女擅長的活兒!”白英露出一絲難得的久違的笑容,細聲細氣說。
“那你去船尾幫忙幹活,做飯去!”劉倚玉毫不客氣地支使白英幹活,一付掌管財政大權管家婆說一不二的氣派。
望著白英怯生生迎著斜陽遠去孤獨的背影,劉倚玉自言自語說:“這個聰明伶俐的丫頭,如果把她賣下水,能頂幾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呀?”
徐鳳儀不滿地瞥劉倚玉一眼,沒有答腔,心中卻是萬萬不敢苟同劉倚玉的話,尋思道:“我才不想賣哩,給我十萬兩銀子我也不賣,堅決不賣,不賣就是不賣!”
這幾天,行船遇上頂頭風,船隻雖是順水南下,也是走得極為緩慢。客途寂寞無聊,徐鳳儀和劉倚玉每天聚在一塊就是吃酒,吃醉就睡。睡醒再喝。正是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劉倚玉吃醉後睡得很安穩,很安祥,躺在搖籃椅一睡就是大半天。徐鳳儀卻反而醉得很難受,白英在徐鳳儀面前晃來晃去,好象勾引徐鳳儀一樣。一會兒替他泡茶,一會兒替他捶背,幹著一個善解人意的丫鬟應幹的事,被伺候形同皇帝一般享受的徐鳳儀卻顯得坐立不安,好象周身都爬滿蚤子一樣,渾身發癢。哈,醉里乾坤真是大呀?徐鳳儀也覺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徐鳳儀喝完茶,白英接著就給他遞過來剝好花生仁。“徐公子,吃長壽果吧,長壽果好處多,吃了多子多孫!”白英說這句話時神色很自然,一面無邪的樣子。白英看著徐鳳儀皺眉戚目的樣子,以為長壽果不對徐鳳儀的胃口,就問徐鳳儀要不要吃柚子?要吃,她就替徐鳳儀剝柚子皮。徐鳳儀說他現在什麼也不想吃,就想吃肉,然後有點使壞的笑了。白英也跟著吃吃地傻笑,說:“呃!你吃飯時不吃肉了嗎?今天肉量也不少,你還沒吃夠麼?”徐鳳儀眼看白英難得糊塗,他只得笑而不語。
白英還真自以為是地回到船尾廚房替徐鳳儀添上一碗回鍋肉,讓徐鳳儀大快朵頤,吃一頓飽肉。徐鳳儀只好勉為其難把豬肉吞下去。他還真搞不懂這丫頭是真傻還是假傻?疑惑地向白英問道:“你平日在家也是這樣伺候長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