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頁
憋著一肚子氣的宋師道完會失去理智,他放開手腳,不作任何防備向“海龜”衝過去,他想狠踩幾腳那“海龜”。
一陣疾風從天而降,宋師道發覺他太傻、太大意、太天真了,冷汗瞬間濕透了他的全身。他的腳沒有踩上那該死的“海龜”殼,而他卻給人如影子附身一樣騎在頭上,一把鋒利無匹的短刀壓在他的天靈蓋上。只要對手稍加壓力,他的腦袋瓜子就被對手一刀貫穿。宋師道這時才明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成語多麼發人深省?他眼裡注意力全落在那個“海龜”殼上,沒有料到殺機藏在他背後,對方就是用“海龜”殼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後對他一擊扑殺。
對手這麼處心積慮暗算他,宋師道只能閉目待死。這時,騎在他頭上的黑影不知為什麼停了下來,沒有用刀貫穿他的腦袋。宋師道得他肩上的殺手身體很輕,象女孩子的身體,但動作敏捷靈活,身手神出鬼沒。儘管宋師道隱隱約約騎在他頭上的人是個女孩子,但他仍然是不敢動彈,他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任何活路。他現在就是刀俎上的魚肉,任由對手隨意處置。
對手騎在他頭上,宋師道只感覺肩上的黑影真的象只鬼一樣。他看不見那人的輪廓,看不見那人眼睛、鼻子、嘴巴。假如他死了,做鬼後怨靈想報復,也根本不知道是誰殺了他?他連對手的臉都沒有看到,太窩囊了。
啪的一聲,黑影用石頭而非刺刀打擊宋師道的腦袋。謝謝啊!沒有挨刺刀吃石塊撲頭,算是不幸中大幸了。宋師道大叫了一聲,一頭撲倒在地,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下午未時光景。宋師道發現自己躺在客棧房間的床上,王婆留神色關切地坐在床沿看著他。宋師道象得了夢遊症一樣,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到他回過神來,慢慢回憶起昨夜的遭遇時,臉上才露出驚恐之色。
“謝天謝地,你醒了?”王婆留搓著手,臉帶慚愧顏色說道。讓手下干冒這種風險,他這個龍頭老大也難辭其咎。
宋師道臉帶惘然地點了點頭,無論誰遭遇這麼倒霉的事心情也會十分難受、低落以及沮喪。跟蹤對手跟丟了,而且自己差一點兒性命不保,啥玩意兒,多丟臉呀?
“昨天晚上,你在沙灘上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暈倒在沙地里?”王婆留滿臉疑惑地向宋師道問道。
宋師道眼裡露出一絲恐怖,身子抖動了一下。他緊緊拉上被子蓋著身體,依然有一種衣不勝寒的感覺,嘴裡卻喃喃地說著:“忍者,忍者,昨晚我撞見忍者殺手了。”
“忍者?”王婆留沒料到宋師道他會說出忍者這話,驚訝地重複著忍者這個詞。這就有些奇怪了,他是讓宋師道去打探那個象竹杆瘦子一樣的情況。他們懷疑吳鬍子和竹杆瘦子跟南澳島的三當家吳三佬的手下有關,怎麼搞的,居然跟忍者扯上關係,到底怎麼回事?
等到宋師道心情略微平靜了一點之後,他才將昨晚路上發生的種種異常情況,從頭至尾向王婆留仔細訴說了一遍。王婆留聽罷宋師道敘說,眉頭緊皺,神色也益發凝重起來。他沉默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讓宋師道好好休息,然後站起身來,背負雙手走了出去。
搶劫他的商船的幕後黑手至今沒有任何線索,查詢南澳島三當家吳三佬的手下一時也沒有頭緒。昨天好不容易發現了吳鬍子和竹杆瘦子行為異常,卻不但沒有打聽出他們的下落,反而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出現了一個忍者。雖說吳平手下也有真倭,但這伙南方海盜從來不以忍術見長。王婆留也不相信這個忍者跟吳平有關,可從宋師道遇襲的情況來看,他們確實是遇上頂尖的忍者高手。王婆留也不相信宋師道會撒謊騙他。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王婆留不清楚這個忍者高手的出現與商船劫案是否存在某種聯繫。既然宋師道追蹤竹杆瘦子時遇上忍者高手,只能認定竹杆瘦子與倭人忍者有關係。那麼,忍者高手明明白白一招可置宋師道於死地,為什麼對宋師道手下留情呢?而且那個竹杆瘦子的行為也著實令人起疑,他跑進竹林後為什麼會變成忍者殺手?不管怎麼說,這個忍者殺手是王婆留目前所掌握的唯一線索。因此他必須遁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絕對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的人。問題是現在線索已斷了,要想在這仙遊城重新找到那個忍者高手絕非易事,除了等待那個“竹杆瘦子”再次出現,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個“竹杆瘦子”肯定是易容化妝的人,他掩人耳目想必定有所謀?
也許盯緊吳鬍子,這個“竹杆瘦子”就會再次出現他們眼前。王婆留覺得他的想法不錯,於是乎走出客棧房間,慢吞吞朝著宋師道所說的青樓方向走去。
仙遊城福建最大的港口和海產集散地之一,平時不乏家資巨萬的海商巨賈出沒這裡。因此,這裡的青樓里自然少不了色藝雙全的姑娘。這裡的花魁也仿模行商的叫法,不叫花魁和頭牌,而叫行首。所謂行首,則一行之首也。
王婆留走到吳鬍子的落足地翠紅樓,這是當地一間有名的名花名酒勝地,其中翠紅樓的林寶寶姑娘更是艷名遠播,連海外而來的海商海客,都不會忘了找她喝酒吃飯,鬼混一場,才心滿意足地離去。希望一親林寶寶芳澤的人很多,因此林行首很忙,真正得見其廬山真面目的人實是寥寥可數。王婆留當年在仙遊城混過一段時間,也沒有和這個艷名遠播的林行首見過面。翠紅樓因為有了這樣一位花魁和頭牌,生意自然差不多到哪兒去,整日人頭涌涌,形同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