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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瓜洲縣衙,邵竹君把帖子遞給那守門的衙役並說明來意。守門衙役回復他道:“縣君不在衙內,到本鎮富翁王喬家賀壽去了,有事明早再來。”
邵竹君拜見縣君不遇,俄延嘆息一番。只好掉頭回走,準備在鎮上找家客棧歇息,明日再作處置。
當時天色已晚,又逢初一月虧時節,不多時四下便一片昏暗。邵竹君經過縣衙明倫堂外牆,忽然聽見屋頂上有人竊竊私語,說著江湖黑話。他不禁多了個心眼,暗忖道:“那個膽大包天的小毛賊,跑到縣衙偷東西,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嗎?”邵竹君是捕頭出身,抓賊是他的職責所在,象貓捉老鼠一樣自然而然生出一種本能反應。這種事他沒遇上也就罷了,一旦遇見他肯定是無法置身事外,放任不管。當時他躡手躡腳,跟隨這幾個梁上君子之後,看看他們何方神聖?敢到縣衙作案的人,要麼是笨賊,要麼是縱橫一時的劇盜。
邵竹君施展輕功躍上屋頂,找了個勾角房檐隱蔽身子。
只見十多丈外的地方,有三個蒙面人在縣衙屋頂上小心亦亦地匍匐前進。儘管天色已晚,邵竹君還是從那三個蒙面黑衣人一起一伏的後背上看一個白色棉線亂針刺繡的骷髏頭。邵竹君沒料到在這裡遇上骷髏幫的人,心鹿不由一陣亂跳,緊握的拳頭儘是冷汗。
那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在縣衙屋頂上緩緩龜爬蛇行,偷偷摸摸地向竄向縣衙後堂女眷居住的地方。邵竹君之所以確認縣衙後堂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只因哪裡掛起大紅燈籠,閣樓門口、窗欞披紅掛綠,花團錦簇。濃重的香水味百步之外也隱約可聞,這地方顯而易見是縣君女眷的居室無疑。
這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闖入縣君女眷的居室到底意欲何為?邵竹君不免暗地裡揣度一番,假設種種可能。這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是偷花獵色的採花大盜?是綁架勒索錢財的悍匪?這幾個傢伙想幹什麼……確是耐人尋味。
邵竹君不敢跟這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靠得太近,擔心對方發現有人跟蹤他們,中止行動逃逸。
那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潛行到一間閣樓門前,先在屋頂透光天窗上觀察了一會,似乎是核實他們的作案目標。他們確認沒有選錯人後,一齊拔出兵刃,溜下屋頂,踢開房門,氣勢洶洶衝進那間女眷的居室里。
只聽得房間內有個婦廿的聲音大聲叱道:“你們是什麼人,寅夜私闖縣衙內室,該當何罪!”
第四十五章 執著認假像 霧海罩雲山(3)
邵竹君匍匐在縣衙琉璃瓦上面,透過閣樓窗口看到里也的情形。閣樓正中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子上面有幾個打開的首飾盒,裝的俱是金銀首飾,台下還堆放著許多禮品。看來瓜洲知縣何遠清也非什麼好鳥,顯然是個貪官。那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對桌面上的金銀首飾視而不見,他們掀被子,搠床底,東張西望,好象尋找什麼東西一樣。
邵竹君猜不出那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到底想幹什麼?反正這幾個傢伙看上去不象採花大盜,也非一般入室偷雞摸狗的竊賊。
只見蒙面黑衣人用刀抵住一個婦女的咽喉,低聲盤問,可惜距離太遠,邵竹君聽不清楚蒙面黑衣人向婦女打聽什麼事體。
那婦女對蒙面黑衣人表現出一付不屑一顧的神色,不管蒙面黑衣人追問什麼,她一律搖頭擺首說不知道。
蒙面黑衣人被那婦女蔑視的態度激怒了,似乎是動了殺機。那婦女也看出苗頭不對,大聲呼救道:“來人哪,救人,強盜殺人啦。”
邵竹君至此方才頓悟那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所為何來,他們很可能是來刺殺瓜洲知縣何遠清。邵竹君甫聞那婦女的呼救聲,知道要壞事了,連忙拔劍從藏身處跳出來,三步迸作兩步,如箭離弦,急速竄向閣樓救人。
那用刀抵住婦女咽喉的蒙面人陡聞呼救聲,猛喝一聲:“找死。”揮刀猛劈,寒光一閃,便砍下那婦女的頭顱。他在那婦女頸上血箭噴灑出來之前,抓起跌落樓板的頭顱,轉身便跑。
邵竹君在蒙面人行兇殺人那一瞬間,仿佛被雷殛一樣,楞在當場。難道說,自己的渾家簫素蓮也是這樣被骷髏幫的人殺死?
一個丫鬟正好捧著食盒,端著茶水點心走上閣樓,見此情景,嚇得癱軟,把茶水點心撒了一把。她兩眼發楞,呆了一會兒,俄而尖聲大叫,聲震屋宇。
其中一個蒙面黑衣人正要舉刀結果那丫鬟的性命,邵竹君恰好趕上,伸手一推,把丫鬟推倒在地,救了那小姑娘一命。那丫鬟望後便倒,翻著筋斗滾下樓梯,摔了一個發昏十一章,頓時昏死過去,卻僥倖地揀回一條性命。
邵竹君眼見那三個骷髏幫蒙面黑衣人在這瓜洲縣衙作下的案子,與他家那樁無頭女屍公案何其相似乃爾?不禁又驚又怒,恨不得立時把這幾個蒙面人拿下來,三推六問,看看這些人跟他家那樁無頭女屍公案有沒有關係?
蒙面人一刀劈空,沒有砍中那丫鬟,身子被刀掄空的慣性引力牽扯,不由自住向前疾沖。邵竹君將計就計順著他的來路走勢,挺劍直刺蒙面人的右腿。若能讓蒙面人手腳掛彩,蒙面人的行動力必然大打折扣,拿下他來就省力多了。蒙面人後退不及,似乎是無可避免地迎頭撞上邵竹君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