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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極了。”齋藤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說。
王婆留緊握雙拳,發瘋似的對齋藤咆哮道:“好你的死人頭,我失竊了,你倒幸災樂禍。”
“賊偷刀時,沒取你的性命,你還不知感激嗎?”齋藤乜斜雙眼,提醒王婆留道。
王婆留仔細一想,也覺得齋藤的話不無道理。只是哭喪著臉,叫苦不迭,把那個偷刀的賊罵了個狗血淋頭。
“王婆留,你沒事吧!”齋藤看著王婆留嘴巴念念有詞,不停地胡言亂語,不免有些擔心。
“沒事?我從來沒有遇上象現在這祥壞的事,我連死的心都有了。這是我一生最黑暗的日子,一天背上五千兩銀子債務,換了誰都會變傻。你說,我會沒事嗎?除非──你現在借我五千兩銀子!那我就真的沒事了。”王婆留喪沮地捶胸捫首,懊惱得只想馬上找根繩子上吊。
“來,孩子,向日照之神祈禱吧!”齋藤硬拉著王婆留面向朝陽,對太陽神下跪磕頭,舞蹈一番。
做完朝拜太陽神的儀式,王婆留驚奇地睜大雙眼向齋藤求詢:“下一步怎麼辦?”
“怎麼辦?聽天由命吧!”齋藤神色平靜,淡淡地說:“已經發生不可逆轉的事,象我這條被人家砍斷的腿一樣,後悔焦急又有什麼用?就算我整日從早哭到晚,神也不會再給我一條腿。坦然接受已經發生的事情吧!”
“好吧!我聽你的話”王婆留無可奈何,也只能接受丟失倭刀的事實。至於能否找回來?聽天由命吧!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事。
“這樣就對,來,咱們上酒樓喝一杯,讓不開心的事見鬼去吧!一醉解千愁,煩惱事,忘掉他。”
“好,喝酒去。他娘的,誰知道我能不能闖過這一關,弄丟了刀,又沒錢賠,只好奉上一顆狗頭讓人家砍了。死之前,能吃什麼儘量吃。寧作飽鬼,不做餓神。”王婆留一聽齋藤叫他去喝酒,也不推辭。這時候喝兩杯酒,或者可以讓煩燥不堪的心緒迅速平靜下來。一個人遇上痛苦煩惱的事情,用酒精麻醉神經,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齋藤攬著王婆留的肩頭,並肩扭扭歪歪的互相攙扶著,艱難地走到豬仔島的泰山酒店。就在酒店樓下臨街的一個窗口揀張桌子坐下來,要了一壇二鍋頭清酒,點了一隻白斬雞、一隻醬鴨,油浸炸黃魚,水煮對蝦,蒜頭煎海鰻……推杯換盞,吱溜吱溜地喝將起來。
“開動咯,不用客氣。我請客,不要你花錢的,放開肚皮吃吧!不吃就虧了。”齋藤舉杯對王婆留說:“喝完酒,睡一覺,下午我帶你出海釣魚,順便教你一些絕境求生的本領。人一生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的,必須學會面對困難、挫折,學會在逆絕境中求生。小子,我看你精神氣質不錯,果敢、勇猛、倔強……挺有慧根的模樣,我相信你日後會成為一個出色的生存專家。”
“多謝前輩抬舉!干,我很樂意跟前輩學三兩招本事。我要學前輩的忍讓、堅強、樂觀,慷慨大方的待人接物態度,還有前輩獨具一格的蠻橫粗魯的行徑也讓後輩驚嘆不已!我若能學到前輩萬分之一的本事,我就是小強了。”王婆留多喝了兩杯,開始胡言亂語了。
“祝你早日成為小強幹杯!”齋藤拍腿大笑。
“你們為什麼不祝賀我成為小狗乾杯?”一個三十四、五歲左右蓬頭垢面的日本浪人,手足並用爬到酒桌下,並蹭地立起身子,橫眉立目盯著齋藤嚷叫起來。此人身材碩壯如牛,目光兇惡,渾身散發出一股難以描述的迫人邪勁,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傢伙不象什麼善良之輩。
“這不是山本君嗎?老朋友,你怎麼變成這付模樣?你下去廚房洗洗手,咱們喝一杯,嘮叨兩句。”齋藤象遇見老朋友,熱情向那浪人問好,並招呼他坐下喝酒。
浪人聞言後退半步,目光有點呆滯,望著齋藤吃力地思考回憶。想了片刻,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齋藤,急得抓著腦袋大叫道:“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什麼老朋友?你想騙誰?我豈會上你的當!”
“我是齋藤,你的老鄉,我曾經和你一起並肩作戰,攻城掠地。你真善忘呀,莫非你發財了,翻身不認故人?”齋藤十分疑惑地看著那浪人,弄不明白他為何變成這樣。看著老朋友象乞丐一樣衣衫襤褸的狼狽模樣,看不出他象個有錢的主。沒有發財,脾氣怎麼變得如此古怪?在齋藤眼中,只有一闊就變臉的闊佬才如此善忘、善變,翻臉不認人。
浪人轉著一雙狐狸般多疑的眼晴打量齋藤半天,還是一臉迷茫,索然不再看齋藤,雙手左右開弓,伸手抓起一隻雞腿,一把對蝦,往嘴巴塞去。
王婆留看見那浪人的手指甲滿是污泥,邋遢不堪,想阻止他糟蹋食物。沒料到浪人丟下雞腿,捉住王婆留的手張口就咬。王婆留吃了一驚,連忙縮手。
那浪人哈哈一笑,叫道:“我餓了,餓死了,這全是我的。”猛然間端起盛雞肉的盤子,轉身就跑。
齋藤與王婆留面面相覷,心想:這人怎麼搞的,這麼無禮?
只聽得街上有人大聲喝道:“抓住他,幫我抓住他,別讓他亂跑。他瘋了……”王婆留順著聲音望去,只見山本流水心急火燎地帶著幾個小倭寇衝進泰山酒店,把那浪人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