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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錢塘縣城的居民能跑的早已逃出城外去了,來不及跑的盡數躲在床底下,萬人空巷,當然沒有人應聲接招。守野狂風怎樣虛放賣弄都註定是一場獨角戲。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守野狂風確信本地沒有能人,便信口開河,肆意挑釁。
守野狂風吆喝半天,無人喝彩,自覺沒什麼意思。抬頭四下張望片刻,好象是搜尋同夥的樣子。只見前頭幾家茅草屋噼噼啪啪燃起洪洪大火。聞著硝煙的守野狂風精神異常興奮,好象遇上久違老朋友一般,他顯然是曉得這把火是誰放,因為那時節生火併不容易,有些人帶的火種獨具一格,很容易認出來。所以守野狂風看見這把火就知道誰來了,當時大聲叫道:“山本流水,你在哪,給老子滾過來!”
只見一個年紀十三、四歲的小子笑嘻嘻一路小跑過來,望著守野狂風點頭哈腰,道:“前輩,有什麼好處,請多多關照!”這個叫山本流水的小倭寇,看他年紀比王婆留大不了幾歲,卻已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高明殺手了。
“關照個屁,城中的人都跑光了,剩下的又關上大門,咱家人手少,挨家逐戶砸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你看,有什麼辦法對付他們。”
“前輩,咱去放一把火,把他們逼出來。”
“小孩子,淨愛玩火。這城裡的居民住的建築都是一些堅固的漢磚瓦屋,點不著火啊!”
“就是,就是,真叫人干著急沒奈何。害得老子忙了半天,只燒掉幾個牛棚,沒勁呀!”山本流水氣急敗壞地埋怨道。游目四顧,看見土地祠里聳立幾堆稻草,象小孩子過春節撿到地上未燃的鞭炮一樣興奮莫名,歡蹦亂跳,急不可待上前點火。
“丫的,羊巴羔子,只顧鬧著玩,浪費火種。”守野狂風無可奈何搖頭苦笑。
土地祠里的幾堆稻草眨眼間被山本流水點燃,很快便燃起洪洪大火。一時風助火勢,濃煙滾滾,蔚為壯觀。王婆留慶幸沒有躲入稻草堆里,否則這會兒他就慘了。
醜婦與老頭子作夢也沒想到倭寇竟然會如此無聊,連這幾垛不起眼的稻草堆也不肯放過。眼看火燒眉毛,為了避免變成燒豬,只得硬著頭皮爬出來。
守野狂風如見鬼一樣瞪大眼睛看著醜婦與老頭子從火堆中狼狽不堪鑽出來。
“太君,饒命啊!饒了我們吧!”醜婦如遇上貓的老鼠,對守野狂風手舞足蹈,叩頭不止。
“誰說我要殺你?誰說我要殺你?”守野狂風覺得自己的智慧被人羞辱了,他象被人問候了祖宗一樣惱羞成怒。
醜婦看看老頭子,又看看守野狂風。臉上顯出茫然不解的神情,這兩人的話截然相反,到底相信誰呢?
守野狂風一見醜婦這付模樣,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怪叫一聲,身子快如電閃,瞬間衝到老頭子前面,一刀把老頭子斬作兩段,並吐唾沫道:“呸,沒用的老東西,淨是造謠惑眾。”
醜婦嚇得遺了一地尿,膽戰心驚向守野狂風求饒道:“求求你,別殺我……”守野狂風尚在沉吟,山本流水早已磨刀霍霍,踴躍要求守野狂風讓他出手亮劍殺人。“這醜八怪,長得象豬一樣,不要再留下這禍胎在這世界嚇唬別的男人了,讓我幹掉她,讓我幹掉她──為民除害。”
“她對我們還有用,殺不得。”守野狂風說到這兒,走上前往醜婦身上踢了一腳,喝道:“豬玀,誰說我要殺你,快起來給老子幹活去。”
第八章 賊亂海濱(4)
“只要你不殺我,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看得出這醜婦貪生怕死的衰樣,好象是說,只要倭寇留下她一條狗命,那怕當街操她也願意。
守野狂風聽見醜婦三番數次向他哀求告饒,有些不奈煩了,撥刀威脅道:“丫的,你這八婆,真哆嗦。你以為你是誰,沒鏡子撒泡尿照照看,長成這豬八戒的丑模樣,還擔心別人操你?你省省吧,你就算貼錢給我,老子也不干。”醜婦這才羞愧難當,閉口不再言語了。
守野狂風指著王婆留身邊那兩個小男孩對醜婦喝道:“你把這兩個男孩給我背上,跟我走,明白沒有?”醜婦唯唯諾諾,點頭答應,心裡卻十分納悶,她對倭寇四下張羅收拾落難街頭的小孩子的行為表示難以理解。她曾經聽人說過,傳說倭寇用小孩子的心肝釣海參,難道說真有其事?眼見守野狂風凶神惡煞的模樣,她也不敢多問,反正倭寇叫她幹啥就幹啥。
一行人收拾了幾個小孩子就轉身出城。王婆留也被山本流水盯上押著,背著一個三歲小兒,氣喘吁吁跟著守野狂風上路。轉過幾條巷子,便趕到東門城下。城東早已大門洞開,貌似十幾米高的城牆,磚頭一般粗厚的城門,沒能阻擋住倭寇們前進的腳步。
倭寇確實是來去自如,即使是此時城門大開,也有幾個倭寇並不從城門出入。他們直接沖向城牆,使出踏雲梯的本事,飛檐走壁,翻牆而過。
只見第一個衝上城牆的倭寇,他身上還背負著一個沉重的包袱,大家都看得出那包袱里的東西是金銀珠寶,少說有一百幾十斤。但這倭寇雖然身負重物,攀登城牆卻如履平地,象蛇遊走上樹一樣跑出之字形態,吱溜吱溜幾下,便登上城頭,然後縱身躍到城外。蛇無腳上樹,人負重逾牆,都是令人驚嘆的特異功能,讓圍觀者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