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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是蟲族在加入聯盟的六十年來,主宰覺得在實際作戰時,洛斯族數量如此稀少的原因——因為他們已經用自己的力量在最外面抵擋了塞伯特,而剩下的就只能交給聯盟幾百個聯合起來的異族……這場無休止的戰爭,遠遠比異族所能感受到的更加艱苦。他們的“大戰”,也只是在洛斯族削弱塞伯特一半力量的情況下進行。
“洛斯族-150”,就是作為洛斯族光帶以內,“螺人-6”以外的一個防禦重地,同時也是這一帶防守最為嚴密,武力最為強大的。其他地區的巡邏力量通常由常務種族組成,但這裡幾乎都是洛斯族的戰艦。利維坦駛入這片區域時,可以隨時觀察到星空中一艘艘箭頭戰艦的防碰撞信號指示燈此起彼伏的閃爍著,前一秒鐘戰艦還出現在正常的空間裡,但下一秒區卻已經無跡可尋。
主宰(利維坦)穿過四周一座座游曳的空間站。根據介紹,殖民星球上生存的基本上是異族,而洛斯族一般都只生活在他們製造的空間站上面——嚴格來說,應該是可移動母艦上,上百公里長的母艦不光是模擬著星球的環境,甚至還配套著洛斯族的戰艦,使得他們能夠在遇敵的時候實現速度最快的脫離和防禦。
作為聯盟地位超然的種族,儘管口頭上聲稱平等,但大部分異族對於他們嚴格意義上的祖先仍然抱著深深敬畏和尊敬。洛斯族,如果不是塞伯特的肆虐,所有的異族一生中都不可能會遇到他們。
同樣,如果不是他們,也不會出現塞伯特的存在。主宰認為在某種程度上,戰爭是因為洛斯族自己導致的,如果不是他們毫無節制的科學研究,在充當有機生命的“造人女媧”後,還妄想要把觸手伸向無機的世界,今天這一幕就不會發生。但既成事實無法改變,大自然會去限制、懲罰他們。
主宰已經初步摸索到宇宙規則存在對生命的意義。也許一群低級的,蒙昧的生命對於規則的體會不多,因為他們無論如何發展,都不會影響到龐大宇宙的運行,就算某顆恆星今天毀滅了,也只是璀璨星空中一個閃爍幾分鐘就熄滅的亮點。但洛斯族不同,他們若是想要做點什麼,星空中可就不只是閃爍幾個點這麼簡單了。
他認為,當層次足夠高的時候,洛斯族會離規則的界限越來越近,再往前就會遭受反彈。就像人類,他們的極限是五天不吃不喝仍能存活,但第六天,第七天的時候,他們就接觸到了規則為他們設立的極限——就會感受到規則的作用。
洛斯族的科學發展就如同飢餓的人類一樣,可能在幾萬年前那他們仍舊是“飽的”狀態,但到了現在,到了科學一點點接觸極限的時候,他們就“餓了”,因此也會像人類餓極了一樣,產生各種各樣不適,最終面臨死亡。
塞伯特也許就是此過程被執行的體現。
主宰自己所設想的道理就是如此簡單,但某些時候卻也令他迷惑不已。規則,這個往根源處去說,根本無法用科學常識來解釋的存在,是否真的能夠起作用呢?一個人餓死可以說是機體的停止運作——但這只是表面上的,他為什麼會停止呢?也許更深入一點,可以回答是新陳代謝在沒有能量補充下的終止?但誰規定了這一點?誰規定補充能量的頻率和時間?誰又在規定它們必須要以這種方式運作?
以一個普通生命的想法去揣測這種最為神秘不解的事實,是永遠沒有盡頭的。一萬個解釋最終也會產生一萬零一個疑問。主宰深有體會,所以他只能把事情歸類到那虛無縹緲的“規則”上。
在這些問題即將吞沒主宰的思緒時,身旁歸順者韋蘭德的輕聲提示,把他從思索中喚回了現實世界。
“主人,我們已經靠近指揮空間站了。”韋蘭德說,幾次死亡的磨練,他現在的樣貌已經與當初人類社會那個意氣風發的富豪毫無聯繫了,不過那股氣勢和細緻仍然在不同的身體上延續下來。
主宰(利維坦)觀察四周。選舉新的常務種族是聯盟一大盛事,周圍不斷出現幾百種不同類型的飛船,聯盟的異族代表們都紛紛參與到這場盛會中。雖然戰爭迫在眉睫,但畢竟沒有讓所有的領土全部陷入混亂中,某些處於爭鬥漩渦核心的星系,或者不起眼的星球甚至安全度過了九百多年。
這場戰爭對於悲觀者來說,是宇宙中都燃燒著火焰的炙熱一幕;但對於樂觀者來說,在大火下,卻仍能開闢不少世外桃源,存在某些幾千年也不一定會被塞伯特光顧的地方;而現實是,這兩種情況都在趨向於死亡。
四百多個種族都會有自己的代表參加這次盛會。真正全天候投入到戰爭中的種族畢竟只是少數——軍隊數量在戰爭最嚴峻的時刻,也僅僅占據社會人口的5%罷了,實際比例甚至更低。在這個限度上,高了就沒有足夠的裝備,少了就無法形成力量。
但也有個別極端——譬如蟲族,軍隊幾乎占總人口的90%以上,用“全民皆兵”來形容,恐怕再合適不過。
大量的例子證明,種族代表們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自由的。不過洛斯族還是在周圍對不斷出現的飛船進行了嚴格的管束。距離此地上百光年外也許就有塞伯特的老巢,可能數百萬億,千萬億的機器人就在那兒虎視眈眈。但這裡可以說非常的安全,數不清的洛斯族艦隊駐紮於此,主宰度過了戰爭的六十年,但卻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隨便一眼都是星空中密集無比的洛斯族戰艦,幾乎從遠處看過去,戰艦群就完全是移動的隕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