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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苦楚組織都知道,你的工作很出色,新四軍利用你提供的情報在與日寇的作戰中始終處於有利地位,狠狠地打擊了敵人……”
“你不要說了,我知道我的工作很重要。但是,這種生活我真的已經厭倦了,我想回延安,哪怕是直接上戰場,也好過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陳露握住夢生放在桌子上的手,像是抓到了救命草:“請幫幫我吧……”
夢生憐憫地看著這個漂亮的女人,仿佛看到了當年的沈櫻,沈櫻是不是也曾經掙扎在黑白兩個世界呢?女人最痛苦的是在於不能生活在陽光下,女人就像花朵,藏在陰暗的角落就會枯萎凋敗。
夢生拍拍她的手:“我一定會幫你的,請相信我!你先回去等著,我向上級說明你的情況,一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陳露感激地說:“謝謝你,謝謝你……”
送走了陳露,站長閃身進來,問道:“談的怎麼樣?”
夢生沒有答話,站在窗口,盯著陳露離去的背影。
褚岳任說:“不怎麼樣,看來她是真不想再幹了!”
“那怎麼辦?”
褚岳任恨鐵不成鋼地說:“她現在回到邊區等著她的只有紀律!政治生命就此結束!誰會再信任一個臨陣退卻的逃兵!?”
“她做這個工作有多長時間了?”夢生忽然問道。
“她在李士群身邊工作了有四、五年。因為前幾年經常能在報紙上看到她和李士群出席各種活動的報導。我想,大概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工作了吧!”站長回答到。
“四、五年?”夢生有些疑惑,“早過了適應期,應該是位老情報了,怎麼會突然覺得有壓力?”
夢生想到了什麼,對站長說:“你立即給特情局總部發報,要魏小去中央社會部調查她的社會關係,特別是詢問她有無丈夫或戀人!”
“是!”
第二天,魏小回電,陳露有一個戀人,是目前在延安工作的一名軍隊高級幹部,沒有任何問題。
“女人在愛情來臨時會本能的選擇逃避”夢生忘記了這是誰說過的話,但是覺得有道理。
夢生對站長吩咐道:“你派人全天候監視陳露,要特別關注她身邊的男人!”
“我們沒有權力調查社會部的同志吧?!”站長提醒到。
“我認為有必要的事就可以做!去執行吧!”
通過一個星期的跟蹤調查,果然發現陳露身邊有一個男人。據跟蹤人員講,那個男人好像在追求陳露,經常往陳露的辦公室送花,而且有時在陳露下班的時候等在外面送她回家,他們還曾一起去飯店吃過兩次晚餐。
夢生又下令調查那個男人,站長動用了警察局中的內線搞清楚了那個男人的身份。站長向夢生匯報說:“糾纏陳露的男人名叫‘季雨’三十五歲,未婚,是上海小有名氣的作家,現為‘滬輿日報’的主編,他因傾慕陳露的才華而追求陳露,但陳露一直沒有理睬他。據說他最近在向陳露求婚。”
“有什麼政治背景?”
“沒有任何政治背景,既不是漢奸和親日派又不是重慶方面的人,是個純粹的文化人。”
陳露現在的問題是獨自一人在敵占區工作使她對溫暖產生強烈的嚮往,季雨的出現使她既渴望又不能接受這份感情。他不願意見到陳露回到邊區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受到冷落甚至是懷疑,更不願意見陳露重複沈櫻的悲慘結局。夢生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思考著如何將這個女人解脫出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感情事件Ⅱ
九月的上海,涼爽的小雨下了一整天,還絲毫沒有要停止的跡象。雨點打在身體裸露的部位讓人從外向內生出寒意,街上的人們大部分已經換上了長袖衣服。雨下到傍晚,行人更加稀少,汽車駛過濺起地上的雨水形成陣陣雨霧,天色提前暗了下來。
季雨下了公車,不在乎冰冷的雨點,哼著小曲快活地向自己的公寓走去。
他很愉快,因為今天陳露沒有再次拒絕他的求婚,對他的態度有了轉變的跡象。自從數年前他讀過陳露的一篇散文便沉醉在陳露營造的意境中,很是欣賞陳露的才華。一次文學座談會上的偶遇讓他結識了高貴冷傲的陳露,他對陳露一見鍾情,為她的文字、為她的美麗,也為陳露在上海文學界的名氣。
當他得知陳露還未結婚便開始瘋狂地追求她,而陳露對他也頗有好感,時常流露出對他的欣賞,這是季雨看得出來的。但是陳露總似有說不出的苦衷,在季雨表明對她的感情後,陳露竟然顯得有些慌亂。
可是今天,陳露對他說,等幾天再說吧,如果沒有什麼變化就嫁給他。季雨很高興,會有什麼變化呢?日本人依舊統治著上海,遠在重慶,共軍在華北,在上海已經平靜地生活了四年,只要不去招惹日本人和汪偽政府的人,還不是平平安安的過生活!
季雨進了公寓的大門,將雨滴聲甩在了門外。他像個孩子般蹦蹦跳跳地上到了五樓,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季雨將淋濕的外套脫下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順手把燈打開了,關上房門,一個探戈式的轉身,他正要為自己的瀟灑動作喝彩,卻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