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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武帝見王彥出列,不禁鎮定精神道:「王卿何策,朕當洗耳恭聽!」
「啟稟陛下!」王彥行禮道:「臣近日駐兵閩江江畔,但見閩江之上,大船穿梭,滿載物資,或運入福京,或自福京運往海上。臣見貿易如此繁忙,又令下屬前往海口打探,得每日通商之大船不下百艘。自我朝開海以來,朝廷因戰事頻繁,諸事繁雜,對通商之事疏於管理,以致國朝未曾獲利。今陛下若能派遣戰船,控制港口海域,設立關卡,健全稅制,則朝廷立馬多一稅源矣!」
王彥與隆武帝,早在溫州之時,便開始謀劃收回海稅之權,但直到今日,才走出著漫漫長路的第一步。
鄭芝龍聞王彥之言,心中立馬暴怒,鄭氏起於大海,豈容他人染指,當即不待隆武回話,便出言反對道:「海上有紅毛夷和海寇作亂,朝廷想要收稅,必然使得夷寇惱怒,到時候福建沿海恐要遭其禍害,使閩地百姓陷入水火,臣堅決反對收稅之事!」
「平國公之言,本侯不敢苟同,天下之事豈可因噎廢食呼?」王彥當即辯道:「陛下,臣手下亦有戰船四百艘,若夷寇真來,臣願為陛下大破之!」
「陛下!」左懋第這時也出言符合道:「臣以為忠勇侯之策可行!今戰事迫在眉睫,而朝廷未有錢糧,欲充實國庫,唯有開源節流二策,今陛下與皇后只穿布衣,每日之食不過粗茶淡飯,朝廷節無可節,那便只能開源,徵收海稅!」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左懋第言畢,立於大殿兩側的文武大臣,頓時紛紛疾步走到大殿之中,一個接一接個伏地拜道。
朝堂之上,片刻之間,近百大臣只剩十幾名鄭氏之人,不知所措,鄭芝龍視之,心頭不禁一寒,而當他看到鄭森亦拜倒附議之時,更是險些一個踉蹌,跌坐於地。
「眾卿且平身!」這時隆武帝抬手道:「朕亦覺得忠勇侯之言甚為不錯,乃救時良策,朕決議納之!」
「陛下聖明!」百官齊拜道。
天子重言人主之信,今隆武帝憑藉朝臣之力,納王彥之策,金口玉言,便不容改變。
此時鄭芝龍看朝堂上的情景,哪裡還不明白遭了算計,但事已至此,他卻又無可奈何。
鄭芝龍雖然跋扈,卻不能一手遮天,更不能傷害皇帝,因而只能將這股怒氣憋在心裡,想著來日方長,他有戰船在手,就算朝廷定下收稅之策,沒有他的配合,也難見成效,以後定然能找回損失。
第125章 忠與孝,父子生隙
在隆武帝與王彥等諸多臣工的努力之下,徵收海稅之事,已經大勢所趨,成為定局,但就如鄭芝龍所想的一樣,他手中有海船數千艘,鄭氏又縱橫海上多年,朝廷要收稅,卻無論如何,也繞不開他平國公鄭芝龍。
這一點,隆武帝作為大明天子,王彥、左懋第、黃道周等人作為國之大臣,自然不會忘記,所以決議收稅只是第一步,關鍵是能否將稅賦收上來。
福京隆武朝廷,如今雖然名義得到兩廣、贛南、湖南、貴州、雲南等地的承認,但真正能調動的勢力卻不多,而在福建海域,幾乎所有的水師都聽命於鄭氏,所以要收海稅,還得從鄭氏身上下手。
「老世卿!」隆武帝讓諸多臣工平身,突然對一旁臉色不停變化的鄭芝龍道:「今朝廷決議徵收海上通商之稅,老世卿世居閩地,威望盛高,不如就由老世卿主持收稅之事,如何?」
「這~」鄭芝龍正惱怒間,聞皇帝之語,神情不禁一愣,但隨即不禁冷笑應下:「臣願為陛下分憂!」
鄭芝龍原本以為隆武帝要派遣心腹,主持徵收海稅之事,卻不想隆武同朝臣與他掙了這麼久,最後還是將權力還回他的手中。
當年東林黨人能將二十多萬兩的茶稅,變成幾十兩,那他大可學東林黨人,在稅賦上做點手腳,鄭氏的利益不就保住了嗎?
一時間,鄭芝龍心中不禁陣陣冷笑,雖然在朝堂上,他占時被壓制,但只要將兵權掌握在他的手中,那隆武朝廷始終都是他鄭家的工具而已。
「老世卿,能接受此命,朕心甚慰!」隆武帝見鄭芝龍答應,不禁微微點頭,而後又謂王彥道:「王卿為廣東都督總鎮,粵海之上,徵稅剿寇,自然責無旁貸,朕便將粵海通商收稅之事託付於卿!」
「臣王彥領命!」王彥當列即拜道:「臣必不辜負陛下之信任,若臣入粵,定然全心經營,一年之內,可向朝廷解壓海稅一百萬兩,以充軍餉!」
「彩!」朝堂上諸多臣公聞王彥之言,不禁一陣振奮,齊齊喝贊。
鄭芝龍聽到皇帝將粵海之事交予王彥,心中就已經不快,現在王彥既然口出狂言,要向朝廷解壓百萬稅銀,逼他表態,頓時讓鄭芝龍臉色一寒。
「王卿之志,氣干雲霄,朕甚壯之!」隆武帝當即大讚,而後目視鄭芝龍道:「老世卿?」
鄭芝龍聞皇帝呼喚,卻不言語,而是如木頭般處在哪裡。要鄭氏讓出百萬巨利,對他來說,就如抽血割肉一般,他是如何也不會允許。
隆武帝見鄭芝龍並不表態,臉色不禁一沉,朝堂上氣氛,也因為鄭芝龍對皇帝之問,充耳不聞,而降到極點。
王彥見此,隨以手肘輕觸立於他身旁的鄭森,使得他身體微微顫動,而隆武帝的目光也在這時向其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