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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定國在將伍德放回之後,便開始一邊等候消息,一邊讓人根據偵查的結果,搭建馬六甲附近的沙盤。
當沙盤被做好之後,李定國對於招降荷蘭人,已經不抱希望了。
這一刻,他開始有些明白,荷蘭人那麼少的兵力,為何能在離本國萬里之外,建立一個又一個的據點,他們確實是有些長處的。
荷蘭的這些堡壘真的並不好打,他們靠著海岸,選擇險要之地建造,陸地上攻不下來,包圍也不起作用,因為荷蘭人可以利用海上的優勢,不斷送來糧食和物資支援,就算大軍數萬圍困,也很難拔出這些棱堡。
這種堡壘的出現,顯示了西方軍事上的進步,他是火炮出現後,舊城牆容易被轟塌,而衍生出來的新型防禦堡壘。
此時在帥帳內,一眾明軍將領不禁圍著沙盤打轉,一個個都暗暗咋舌。
「大帥,這堡壘伸出六個角來,把城牆由凸變凹,我們攻擊任何一面,都會受到兩到三個方向敵人的火力打擊啊!」陳友龍看著沙盤上的堡壘,有些吃驚。
在觀陣時,他們只看到堡壘的一面,當時只覺得建在山上不好打,現在從沙盤上俯瞰全局,才發現除了地利之外,堡壘本身居然也是個大難題。
於佑明也皺著眉頭,「是啊!本來攻堡就是仰攻,還要受到多面城牆的敵軍轟擊,並且你們看這個城牆,還不只一道,三道城牆像波浪一樣,一道比一道高,我們就算攻上第一道城牆,第二道上的敵軍也可以居高臨下的射殺我們,輕鬆奪回城牆!」
劉文秀仔細看了城堡一眼,指著牆道:「你們看,這城牆還有一定斜角,怕是炮彈打到上面,大多會跳起來!」眾人看去,果然見城牆有個斜坡,這樣的結構,炮彈打上去很容易被彈開。
在眾人觀看時,劉文秀卻又指著一處,接著說道:「還有這條溝,這些紅毛鬼成精了吧!」
棱堡中的稜角和波浪型城牆,特別強調只對防守者單方有利,它讓攻擊方難攻難守,讓防禦者易守易攻,就算第一道牆被占據,也能輕鬆奪回,攻擊方越推進越容易受到多方威脅和內外多層交叉火力的打擊。
眼下這座六角三層棱堡。六個伸出的尖角,能保證每一個凹面上都有三個方向的火力交織,三層城牆從外向內逐次拔高,又能使得明軍即便登上第一道牆,也會被第二道牆和主堡的敵軍射殺。
中國從很久以前開始,城牆上也有敵台、馬面這些伸出城牆的凸起之處,但是並沒有做到西方這麼極致。
西方的棱堡,大明朝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接觸,孫元化、徐光啟十分推崇西方的棱堡,明朝也在遼東仿築「萬敵台」,寧遠堡據說按著棱堡來改造,但棱堡造價極高,大明卻沒有錢,所以棱堡雖好,但並未在明朝推廣。
李定國聽著眾人的話語,不禁沉默下來,除了眾人說的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荷蘭人的大炮架在高處,要比明軍打得遠,明軍很難架炮轟城,甚至接近山腳前就必須付出極大的傷亡。
這種據說是遠程攻城重炮出現前,被認為「不可能攻克」的棱堡,讓明軍眾將一時間一籌莫展。
就在眾將苦思對策時,帳外的士卒忽然來報,「大帥,荷蘭人派人過來了。」
李定國聞語,不禁將手裡的木條,往沙盤上一丟,然後說道:「帶過來見我!」
不多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紅毛夷被帶進帳來,卻不是被李定國放回去的伍德,而是個生面孔。
「你是何人,伍德那廝呢?」李定國在帥案後坐好,將領們殺氣騰騰的站在兩旁。
或許是伍德帶回去了明軍殺死將近兩千多荷蘭人的消息,眼前的荷蘭人看見明軍時,明顯有些恐懼,「司令閣下被總裁留在了堡內,公司派在下前來與公爵大人商談。」
怕是伍德被嚇壞了,東印度公司顯然沒有同意明朝的要求,所以伍德不敢出來,才派了個小人物過來。
李定國皺了下眉頭,「你是什麼職務?」
「在下東印度公司,馬六甲評議會幹事!」
李定國並不知道這個職務有多大,也沒心思知道,他不想與小人物廢話,於是直接問道:「你直接說,你們公司是否接受我大明的條件吧!」
那荷蘭人看了周圍明將一眼,沒底氣地說道,「尊敬的公爵大人,公司評議會和公司總裁,經過商議,不能接受大明的條件,馬六甲是公司的重要財產,公司絕對不能失去。」
「怎麼就是你們的重要財產呢?」於佑明聽了不禁罵道,「這地明明是葡萄牙人搶來的,而你們又從葡萄牙人手中奪了過去……」
李定國揮手制止了於佑明繼續說下去,荷蘭人不會輕易投降,這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冷聲問道,「既然不降,那你來做什麼?」
那荷蘭人忙道:「公司經過商議,認可了貴國的實力,覺得貴國能成為文明世界的一部分,為了避免文明人間的衝突擴大,損壞雙方的利益,公司認為可以與大明重新簽訂一份合約,保證雙方的利益,化解矛盾,和平共處。」
「什麼新合約,你說來聽聽?」李定國冷笑一聲,監國看得還真是透徹,這些荷夷一見碰了釘子,吃了虧,馬上又想通過和議來拖延時間,保存利益。
那荷蘭人見李定國問起,有興趣聽,立時喜道:「新的條約中,將規定公司與大明保持和平,共享海上貿易的利益。雙方將以馬六甲為界限,平分利益,大明的商船可以自由在南洋航行,但是不能出馬六甲,需要運往印度的貨物,可運到馬六甲,轉由荷蘭商船運送。如此大明能享有南洋,而公司享有印度,雙方平分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