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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友倫搖搖頭,「殿下放心,今歲武昌府一帶,許多百姓改種棉花,要到四月間才開始種植,因而正好乘著閒暇,給官府做工掙些零錢,等到了四月間,這批人回鄉後,下官便徵集種稻米的民夫來上工,並不會影響百姓生產,反而能為他們增加一比收入。」
王彥聽了點點頭,這歷代大興土木,必然勞民傷財,他很擔心這一點。
按著游友倫的做法,他現在並沒有擾民,只是加倍的傷財,但這些錢財也沒什麼好心疼的,百姓有了錢,武昌的商業也就盤活,有利於商業的繁榮和發展。
不過這百姓改種棉花,是怎麼回事呢?王彥皺了下眉頭問道:「糧食乃國之根本,武昌百姓怎麼改種棉花呢?」
游友倫微微一愣,「殿下,此種風氣在去年便已經興起,今年二月時,官府做了統計,武昌府三成的稻田,已經改成棉田了,荊州、岳州等地也差不多如此。」
一旁的陳永華,見游友倫沒說出一個所以然來,便接話說道:「殿下,宋時有蘇湖熟,天下足之語,但到本朝便成了湖廣熟天下足,這其中的轉變,就是因為江浙一帶成為本朝的棉紡織中心,民間種棉花比種稻米更划算,所以江浙普遍轉種棉花,本朝的種糧的中心,便開始往湖廣移動,而此時江南在滿清手中,洪賊又將棉田改為稻田,本朝商賈欲紡織棉布貿易,但民間缺少棉花,很難買到原料,從而使得棉花價值走高,百姓見有利可圖,自然改種棉花。」
經過他這麼一說,王彥立刻就明白了,但他心中的憂慮卻沒有消除,反而更勝,他腦海中立刻出現一副現在的大明版圖,尋找可以取代湖廣的產糧之地,但他腦中搜索了一遍,卻悲觀的發現,根本沒有足以撐起大明的糧倉。
這要是都盲目的種棉花,那還得了。
陳永華見王彥表情嚴肅,猜到了他的想法,連忙說道:「殿下,南洋啊!」
王彥聽他一說,眼前一亮,他從經營粵地開始,每年都會向南洋買糧,那地方一年三熟,真比起來,湖廣都比不過,但南洋諸國畢竟是外邦,讓他們掌握大明的糧食命脈,王彥只覺得卵子被人捏住了一樣。
「這糧食乃國家根本,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較好。」王彥沉吟一聲說道。
陳永華笑了笑,「殿下不是設立了理藩院嗎?而且水師現在正聯合藩屬攻打占城,這些契機都可以利用起來,加強本朝對藩屬的控制。」
幾人正說著,這時一支騎兵忽然疾馳到了高地下面,一員將領急匆匆的下馬,跑了上來,單膝稟報導:「啟稟殿下,何總督讓末將請殿下回城,說是魯監國派使者過來了。」
第693章 再見張煌言
戰馬急馳,飛速穿過城門,轉過幾條街道後,在湖廣總督府衙前停下。
一名士卒忙迎接上,一把抓住戰馬韁繩,王彥不待停穩,便利索的翻身下馬。
這時從府衙中迎出一人,卻是何騰蛟的庶長子何長生。他前些日子剛滿十五,行了冠禮,托王朝聘取了個表字文佐,然後又定了陳邦彥的小女兒為親。
何文瑞死後,何騰蛟的精力便放在王彥和這個以前不太注意的庶子身上,一心想用不多的時光,將其培養起來,但何長生前十多年都過得比較糊塗,在家中不受重視,也沒被培養,秉性基本已經定型。
「殿下,請跟我來,眾位大人都到議事堂了。」何長生有些怯怯的行了一禮。
王彥對這個二舅子笑了笑,「有勞文佐引路。」
當即王彥便帶著游友輪等人一起跟著進入總督府,路上王彥又與何長生說了幾句勉勵的話語,但何長生顯然不太開心,說何騰蛟對他太過嚴厲,他有些吃不消了。
這前十多年不重視,忽然一下重視起來,提出各種要求,何長生才剛滿十五,不適應也很正常。
到了議事堂外,王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有什麼苦悶,別人不好說,你可以去王府找你大姐傾訴。」
說完王彥便拉著下擺,跨過門檻,進了大堂,何騰蛟、陳邦彥、嚴起恆等人都在。
眾人齊齊起身行禮,「參見殿下!」
王彥邊走向大堂中間的正座,眼光便掃過堂內之人,見站在右邊躬身行禮的正是魯藩的兵部侍郎張煌言。
王彥在主位坐定,然後揮手道:「諸位都座吧。」
「謝殿下!」眾人與跟著王彥進來的人,便在兩側座好。
這時王彥便直接進入正題道:「張侍郎,上次兩家合力封鎖長江,雖然最後被洪承疇擊破,但總體而言兩家合作還是十分愉快。不知道張侍郎這次前來,可有什麼大事?」
張煌言站起來,行禮躬身,然後說道:「殿下,之前封鎖長江,將建夷南北分隔,使南方的米糧無法運到北方,江淮山東因此群雄並起,使得建夷北方糜爛,而今漕運恢復,建夷有了糧草,正糾集大軍撲滅兩淮山東的義軍,好恢復元氣。殿下手握數十萬雄兵,豈可坐看義民流血,正該趁著建夷尚未平定義軍時,發兵攻打江南,不給建夷喘息之機。」
兩淮的情況,王彥並非一概不知,早在一月間時,就陸續有兩淮的義軍逃入湖北,前不久就有義軍首領丁維昌中了清兵埋伏後,領著三百多殘兵逃入湖北,此外還有謝遷的使者,這些都讓他獲取了許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