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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豪格獨自站在大帳外,雙目注視著數里外的佛圖關,在這座寬不足兩里的關牆下,躺著無數戰死降卒的屍體,但關城依舊巍然矗立。
清軍在合州好不容易得了陳邦傅、馬吉祥兩部高質量的炮灰,可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便要消耗完了,到時候,又得清兵上,少不了又得死好些人,而關鍵即便是死了人,也未必能破關。
豪格讓營中的大薩滿,對戰事進行占卜,結果顯示十分兇險,這讓豪格更加憂心忡忡。
眼下他只能希望大薩滿庇佑,吳三桂能多堅持一會兒,能有命等到他去救。
這時鰲拜走上前道:「王爺,攻打了十多天,奴才覺得關隘上的守軍也不多了。昨天已經險些攻破關牆,或許這幾日就能破關。」
壕格嘆了口氣,惱怒道:「這關上的守軍聽說是忠義鎮的奉節營,你不覺得他們與合州明軍有很大不同嗎?而且對方守關主將也有些能耐,聽說此人原是陳子龍的部將,諢號小太尉。本王尚未與王彥交手,他手下一個小小的營指揮使,就能率領五千明軍和我五萬大軍激戰十天,讓本王傷亡四千餘人,消息傳出去,本王是要被天下人恥笑了。」
壕格這麼說,到不是覺得清兵不如明軍,而是覺得他有力氣使不出來,心裡憋屈。清兵騎兵優勢不能發揮,連步戰也因為天氣炎熱而大受影響,清軍戰力大大縮水,使他幾萬人馬困頓關下,才使豎子成名。
鰲拜卻不以為然,「明軍只能依靠險要的地形,如果在平原上,八旗鐵騎必能像擊敗合州明軍一樣,將其輕鬆擊敗。這些日子以來天氣炎熱,所以八旗將士的戰力無法發揮,而降兵作戰並不積極,所以才讓敵將,守住關隘。」
壕格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的想法,也是讓他惱火的地方,「若不是這天氣不適合我們八旗作戰,本王早已一路破關斬將,殺到夔州尋王彥一戰了,可話說回來,天氣如此,本王卻無法改變,這也是南朝的氣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城上就那麼多人,這些天已經死的差不多。沒有了人,那守將就是諢號楚霸王,也一樣完蛋。」鰲拜說著行禮道:「王爺!今天請讓奴才親自帶兵攻城,若是攻不下,願受軍法處置。」
豪格想著合州耽擱了將近一個月,如果再攻不下佛圖關,恐怕吳三桂就真的等不到他的援兵了。
「好,你是我大清的巴圖魯,攻不下城,你與本王的名聲都會喪失殆盡,本王給你五千八旗勇士,再加上六千降軍,務必攻下這座關隘!」
「喳!奴才遵命!」
鰲拜行了個滿禮,胸有成竹的離去。
明軍在重慶府只有一萬人,焦璉領五千人防備清軍從水路渡江取巴縣,而佛圖關的守將自然就是於世忠了。
他率領五千守軍和清軍激戰十天,傷亡近半,但依舊牢牢地控制著佛圖關。
天還沒有亮,關上,數百名士兵便忙碌起來,將一塊快石頭和一根根木頭抬上城牆,石頭關下遍地都是,木頭則是從山上砍伐,又鋸成一段一段,守軍便有了殺傷巨大的滾石檑木。
砍下來的樹枝,就成了升火的材料,明軍在城上架起一個個大缸,裡面是用砒霜、大糞等物體混合熬製而成的金汁,奇毒無比,箭矢、戰刀上抹上一點,見血立斃,是老祖宗發明的一種十分陰毒的守城之法。
城牆上,士卒將各種器械搬上城頭,火罐,一捆捆箭矢,還有藥子,都是明軍守關的保證。
清晨,天才麻麻亮,太陽還未升起,戰場還沒來得及打掃,清軍大營中進攻的鼓聲便再一次敲響了。
「咚!咚!咚~」
清軍為了避免頂著烈日作戰,所以開戰都十分的早,勁量選擇清涼些的早晨和上午。
城頭上,牆邊躺著數百名正在沉睡中的明軍士卒,他們已經不敢下城,吃住都在城頭上,唯恐清軍偷襲壺關,但他們太疲憊了,一個個睡得十分深沉。
這時於世忠身後跟著十多名火頭軍,挑著早飯來到城上,於世忠拍了拍熟睡的士卒,對眾人令道:「弟兄們都醒來,清軍快要攻城了,大伙兒趕快吃完早飯,準備守城!」
城頭上的軍校聽見於世忠的話,紛紛將沉睡中的士兵一個個踢醒,士兵們太疲憊了,以至於清軍的鼓聲都無法將他們驚醒。
「起來!都別睡了,快點起來吃飯!」
清兵人多,上來就是一輪一輪的車輪戰,所以吃飽早飯對明軍十分重要,不然從清晨打到中午,哪有力氣舞動刀槍,拉動弓箭。
士兵們紛紛被推醒,他們睡眼惺忪站起身,茫然地望著遠方,一隊隊的唐軍士兵開始湧出大營,迅速在大營前的空地上集結。
清軍營中的戰鼓越敲越響,號角連營,震天動地,進攻的鼓聲卻使很多守城士兵心情沉重起來,清軍又一次出重兵攻關,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頂住,相公的援兵何時能來?
「他娘的,還沒完了!」士卒們朝城下罵了一聲,便走在籮筐里拿出吃食,一口口的往嘴裡塞起來。
第558章 血戰佛圖關(中)
關牆上的明軍士卒,紛紛拿著食物吃起來,但沒過多久,城頭的警鐘聲便響成一片,聲音異常尖銳刺耳,「當!當!當!」的讓人心頭一緊。
全部的將士立刻放下食物,奔上城頭,除了重傷士兵外,一般的輕傷兵也包紮了傷口,重新上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