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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軍和武衛軍都是和清軍正面硬剛過的部隊,在明軍序列中,都可以稱為精兵。
雖然他們軍心渙散,可是長久以來的訓練,卻已經刻在了骨子裡,只要軍令一下,六萬多人的大軍,便逐漸按照中軍發出的號令,在曠野上擺出了密集的陣型。
陣中每一個士兵卒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跑步前進,站定之後,便開始檢查武器。
王士琇見了覺得有些可惜,但還是一揮手,「炮隊,準備!」
他身後的騎士,立刻取出號角,仰頭吹響,便見在馬軍尾部,一隊由戰馬拖拽的火炮部隊,立時向前奔出。
這些火炮由兩匹健馬拉拽,長長的炮身固定在兩個輪子的炮車上,馬匹拉起來,跑的飛快。
從長長的炮身,可以預見射程自然遠超佛郎機。因為是由青銅鑄造,所以要比鐵炮要輕許多,因而炮身雖大,卻便於機動。
黃銅或者是青銅,雖然價格昂貴,但質地堅韌,不易爆裂,這種青銅速射炮,發射的炮彈接近六斤,有效射程達兩里,可是說是目前野戰中,打得最遠的武器。
近百門速射炮,在戰馬的拖拽下,迅速奔向遠處一個土坡,操縱的火炮的炮手,也都騎在馬上,或者坐在馬車上,整個炮隊的速度,比騎兵慢不了多少。
車輪滾滾,捲起一片塵土,魯王在陣中看見這支部隊,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金聲桓和浙江諸多將領,或許還不知道,因為他們沒有機會參與朝廷的秋操,但是魯王在南京卻看過去年的秋操,看見過這種炮隊。
「殿下,怎麼回事?」金聲桓見魯王臉色一沉,不禁問道。
魯王用馬鞭指著距離步軍大陣兩里左右的一處土坡上,官軍的射速炮隊,飛快的將火炮拉向高地,操炮手們立馬翻身下馬,拉掉馬栓,幾人合力將大炮擺正,百門火炮片刻之間,就將炮口對準了他們。
金聲桓見了臉色一變,詫異道:「他們打得這麼遠嗎?」
明軍野戰有許多火炮,可大多都是放在炮車上了佛郎機,射程不過三四百步而已,紅衣大炮雖然能打個三四里,可是這種重炮,運送不便,基本都只能用來攻城,野戰基本用不上,金聲桓到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兩個輪子,被馬匹拉著跑的火炮。
魯王一臉嚴肅,「必須要想辦法,將他們的炮陣端掉!」
這時在橫衝馬軍之前,一名騎士手中的香已經燒了一半,王士琇臉色一沉,沒有廢話,「傳令炮隊轟擊,叛軍陣腳一亂,立刻衝垮他們!」
騎兵想要對付結陣的步軍,除非有重騎衝擊,光靠襲擾,短時間內很來擊敗步軍,只能圍起來,慢慢磨,等候時機。
畢竟步軍不可能總是保持著結陣的狀態,只要他們一鬆懈,騎兵的機會便來了。
王士琇的命令卻簡單粗暴,就是用火炮轟亂步陣的陣型,然後直接出擊。
這種戰術,以前從未出現過,這是因為以前步軍相對於騎兵,在武器射程上具有更多優勢,宋代的踏張弩,神臂弓,明代的佛郎機、火銃射程都超過騎兵的騎弓,騎兵只能圍困,慢慢襲擾亂陣,等待步軍出現破綻,然後忽然突襲,奪取戰爭的勝利。
可是這時,橫衝馬軍擁有射程遠超叛軍任何武器的隨軍炮隊,這些火炮在叛軍武器夠不到的地方轟擊叛軍,馬軍只要等叛軍混亂就行了。
炮隊的出現,無疑加快了騎兵擾亂步陣的速度,縮短了戰爭的進程。
雖然工部已經在改進開花彈,但是技術還是很不成熟,所以速射炮的主要炮彈依然是實心彈。
在土坡上,炮手將彈丸用木桿推入炮膛,然後壓實,站在一旁的炮手已經點燃了火炬,只等將領一聲令下。
就在魯王與金聲桓說話之時,土坡上的葡萄牙教習,忽然紅旗一揮,用蹩腳的漢語大吼一聲,「開炮!」
整個炮兵陣線上,火炮依次噴發,每門火炮都吐出一團白煙,整個土坡在隆隆的炮聲中,立刻硝煙瀰漫。
青銅炮一門接著一門的猛然後退,不過士卒在地上挖了個淺坑,炮車尾部被放在坑裡,發射時的後坐力,並沒有將炮車震遠。
一炮一過,兩名炮手便轉動車輪,將火炮復位,另一人便拿著包裹著棉布沾了水的木桿捅入炮膛,開始清理炮管,準備下一發的裝填。
明軍的操炮技術,以及其中的規則,已經十分成熟,在清理炮膛再用干步擦拭之後,炮手會將定量的腰包推入炮膛,然後用尖刺從引藥口刺破藥包,插入引線,再將炮彈推入炮膛,便可進行下一輪射擊。
這種火炮,已經接近拿破崙六磅青銅炮,性能十分先進。
百門火炮依次開火,接近六斤重的炮彈急速飛射,叛軍陣前手持長槍的士卒,還在跑動站位,炮彈已經破空而至。
叛軍士卒將大車橫在陣前,用來防備騎兵的衝鋒,手持長矛和刀盾的士卒,正嚴陣以待,突然一陣炮響傳來,一枚枚黑色的鐵球衝出白煙,便向陣前砸來。
前面的士卒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得「嘭」一聲,擺在陣前的車輛突然炸開,車輛被打得稀爛,鐵彈挾裹著無數木屑,從碎木中衝出,將一名車輛後的長槍手命中,隨著一聲悶響,那名士卒瞬間就被鐵彈撕成碎片,殘肢向周圍飛散,一陣血霧噴射,濺射在周圍士卒的身上,而鐵彈餘威不減,又將後面一條線上的幾名士卒,砸得血肉模糊,打出一條死亡的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