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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應元其實早有投降的想法,只是還下不了決斷,他聽了王彥之言,已經有些意動,只是他在大順朝已經封了威武將軍,如今帶著一點殘兵敗將投降明朝,能得到什麼好處呢?而且北面還有個清朝,實力似乎更為強大,雖然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去做千夫所指的漢奸,可畢竟那也是一條出路,因此他沒有回答王彥,而是想聽他再分析分析。
「士衡讓我投降大明,可如今山東之地與豫北已然落入清庭之手,我便是降了大明,也還是困於山東啊!」
見趙應元有些意動,王彥本來還有些欣喜,可聽了他的話,他不由得震驚不已。
山東不是被濟王光復了嗎?
怎麼轉眼間又落入清庭之手呢?
王彥沒想到不到三月個月時間,山東再次易手,他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細問之下,他才得知,剛才趙應元與楊王休就是在談論此事。
從他們口中,王彥才知道,六月間多爾袞先是派降臣王鰲永以戶、工二部侍郎的名義招撫山東,而後又派遣固山額真覺羅巴哈納、石廷柱統兵南下。
大漢奸吳三桂打敗李自成,攻取京師後,曾發誓言「終生不與明朝為敵」,此時也恬不知恥的為清庭搖旗吶喊,大張文告言「攝政王揀選虎賁數十萬南下,牌仰山東等處速速投降」。
六月二十一日,清軍進抵德州城外,濟王朱帥欽與諸多官紳仍欲拒命,不願降清,只是手下部眾皆是烏合之眾,連連戰敗,不敢再與清軍作戰,而且又得不到龜縮於江淮一帶的史可法等人支援,德州知州張有芳唯恐清軍會有屠城之舉,貽禍地方,四處遊說,加之清庭暫時取消了剃髮令,濟王被迫解散部眾,上表降清。
山東大批州縣,就這樣拱手讓於清庭。
聽完揚王休的敘述,王彥心中一陣絞疼。
歷史上弱如南陳,尚思北伐,光復山河,而大明尚有山河半壁,南京內六部齊全,能戰強軍五十餘萬,比之晉、宋南渡的情況要好太多。南方諸臣卻頓兵不進,坐看故土淪喪。齊魯之地,糧運之道,千里河山就如此輕易的落入異族之手。
王彥那個氣憤啊,險些背過氣去!
自古守江必守淮,得山東之地,則兩淮固,進可光復舊山河,退可安於東南。如今山東一失,建奴兵峰直指江淮,欲偏安而不得已。
這時王彥不禁想起夢中的畫面,頓時便打了一個激靈,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他再看向兩位大人時,心中已經下了決斷,無論如何,也必須說服趙應元,為挽回局勢盡最大努力。
他知道趙應元心中的想法,無非是擔心他流賊的身份,加上手中實力弱小,降明後得不到重用。想要說服他,必然要讓他看到足夠的利益和加官晉爵的希望。
王彥在心中一陣思索,已然有了對策,他向兩位大人一拱手,自信的道:「將軍自然要投降大明,建奴乃是異族,將軍降之,也不過是個奴才,得不到重用,也得不到信任,但是如果將軍降明,晚生卻能送您一場功名富貴!」
王彥的話,勾起了趙應元的好奇,「哦?什麼功名富貴?」
「方才我聽揚大人言,晉北姜瓖已然降清,正與大順軍激戰,山東的清兵已經北返支援。滿洲不過二十萬,要對付大順主力,又要守衛北直隸,山東必然空虛,將軍何不取之,打起扶明抗清的義旗,天下必然震動,到時候在連接兩淮明軍,大事可定,將軍也會得到朝廷封賞啊!」王彥提起精神道。
趙應元雖是武將,可是在亂世打滾多年,自然不是幾句空話便能說服之輩,他微微皺眉,沉思道:「呃~,士衡說得在理!可吾心中還是不安,先不說兩淮明軍會不會支持,就說吾手下這點人馬,打個小縣城都難,如何打大城,占山東呢?」
「山東失而復得,對局勢有大益,除非南方諸公想被千夫所指,晚生不信史閣部能無視這第二次機會。」王彥強辯道。
在他心裡,朝廷不可能管,而他只是一個舉人,想要阻止滿清南下,單靠他個人肯定不行,他只能相信朝廷。
趙應元一陣沉默,對王彥不由得有些失望。一旁的揚王休見此,突然開口道:「我與兵部右侍郎李化熙有舊,他如今正奉命招撫豫東義軍,我可親自前往拜會,料想應該能請來兩淮援軍!」
聞言趙應元不由一喜,而後看向王彥,「如此甚好!」
王彥也似乎受到了鼓勵,接著說道:「將軍不必攻城,王鰲永坐鎮青州招撫,我等可假借歸降,乘機殺入,而且衡藩亦在城內,將軍可扶衡王座殿,擁藩抗清,天下必然震動。」
聽完說詞,趙應元暗暗思索覺得甚是可行,頹廢之氣一掃而空,當下便一拍大腿,站起來大笑道:「哈哈……我沒有看錯,士衡果然大才,我就聽你之計,殺入青州,盡取山東!」
第6章 憶往昔,時光荏苒
這些天來,趙應元時刻都為大軍擔憂著,現在聽從了王彥的謀劃,他自然淡定不住,恨不得立馬便殺入青州,建立一番基業。
其實在他心裡一直都有一顆不甘平凡的心,能起來造反,提著腦袋掙富貴榮華,他又怎能沒有野心呢?說點大逆不道的話,李闖以前不過驛站一小卒,卻能縱橫中原,南面稱孤,而他好歹也曾做過河南副將,怎麼就不能掙一番基業?